清晨,夏漾是被一阵 “哗啦啦” 的声响硬生生从睡梦中拽醒的。
客厅里,林煦正一丝不苟地清扫着昨晚留下的 “战场”。金鱼马克杯的碎片被他仔细地挑出来拢在一块,其中一片上还残留着猩红的血色,在清晨的微光下显得格外扎眼。
“放那儿吧,我一会儿找家政阿姨来收拾。”夏漾慵懒地攀在卧室门框上,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倦意。
“一千块,你可以雇我。”林煦头没抬,手上动作不停。
地上歪倒着的电磁仪器,不住地提醒着两人昨晚惊心又旖旎的画面。
夏漾麻溜地拽出行李箱,手忙脚乱地开始往里头装那台惹眼的设备,害怕慢了一秒心底那团火便又要窜起来。
“这个仪器,是用来做心理测评的,对吧?”林煦冷不丁开口。
“你,你知道了?”夏漾顿住手上的动作,抬眼看他。
“你真拿我当三岁小孩吗?” 林煦轻哼一声,灼灼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夏漾。
夏漾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脑海里不受控制地又浮现出昨晚的场景,热意瞬间从耳根子一路烧到了脸颊。
她生怕自己失控,一个转身,钻进洗手间,慌乱间还不忘故作镇定地问:“你今天什么时候给江念薇上课啊?”
“下午。”林煦扶起翻倒的茶几。
“我一会去青山医院,上次在咖啡店见过的心理医生,愿意再见一次吗?”夏漾拿了换洗的衣服往浴室走,关门前探头问他。
林煦摇头:“下次吧。”
夏漾点点头,不想勉强他。
浴室的雾气顺着门缝攀爬,在阳光下形成半透明的绸。断续的水声中,林煦将垃圾袋放到门口,踱步转进阳台,唇角衔住一根烟,望向远方。
站了一会儿,寒意渐浓,林煦转身的同时,浴室的门打开,蒸腾的热浪推着夏漾撞进他的视线里,棉质布料随着呼吸起伏,勾勒出柔和的曲线,水珠顺着凹陷的锁骨落下,濡湿了一大片蜜桃色的暗影。
她抬手用浴巾擦头发,平坦的小腹在布料的起伏下若隐若现。
门铃响,夏漾转身去开门,从外卖小哥手上接过早餐。后腰上那颗鲜艳的痣像是淬了血般,灼在林煦的视网膜上。
喉结艰难的滑动,烟草的苦味突然在舌尖炸开。后脖颈的温度陡然升高,滚烫得厉害。他匆忙转身,手忙脚乱地又点上一根烟,试图平复心中狂纵的波澜。
夏漾今天心情很好,化了全妆,还给头发做了造型,忙乎一通下来,早餐都冷掉了。
林煦拧眉看她这番捯饬,心底纳闷,但又抹不开直接问,想了一会:“我陪你去医院。”
林煦是跟着去了医院,但他没上楼,只肯在楼下等她。
夏漾不勉强,拎着行李箱,一个人走进门诊楼。
林煦在门诊大厅百无聊赖地站了一会儿,实在没什么可做,便慢悠悠地晃到门口。他瞅见一条正好能晒到太阳的长椅,踱步过去,身子一沉,大马金刀地落座,将鸭舌帽往下一压,两手顺势插进衣兜里,寻了个舒适的姿势,脑袋往后一仰,打算眯上一觉。
正昏昏欲睡之时,突然感觉身前的阳光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心里一阵不悦,不情愿地睁开一只眼睛。
只见霍司明正居高临下地站在面前,目光直直地垂眸盯着他。
林煦心里清楚这人是谁,偏就不想认。
霍司明瞧他又闭上眼,丝毫没有要搭理自己的意思,也不恼,直接一屁股在他身旁坐下。
“有事?”林煦知道躲不过,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硬生生地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漾漾,”霍司明故意拖长了音调,停顿一下,接着问,“夏漾带你来的?”
“嗯。”林煦这会惜字如金,连眼皮都舍得没抬一下。
“你们什么关系?”
“跟你有什么关系?”林煦冷冷地反问,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抵触。
霍司明嘴角尴尬地扯了扯,他心里也清楚,确实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可还是硬着头皮说:“她在我那,还有东西没拿走。”
“不要了,丢了吧。”林煦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回应。
“你能替她做主?”霍司明唇角微微上扬,笑意里满是审视。
“没用的垃圾,留着也是碍眼。”
“我觉得,她会来取。”
“嘁,你能做她的主?”林煦立马反驳,语气中带着不屑。
“不能,但我们在一起四年,我想我应该,更了解她。”霍司明嘴角噙着笑,炫耀般仰起头。
“四年有什么用?”林煦扭过头,双眼直勾勾地瞪着霍司明,语气里带着尖锐的刺。
霍司明依旧带着笑,目光望向远方,神色悠然地开口:“人与人相处久了,会形成一种习惯,就像行人走路要走斑马线,车子前行要看红绿灯,习惯,很难抹掉。”
“霍司明!”夏漾刚走出门诊楼,一眼便瞧见长椅上剑拔弩张的两人。
霍司明听见呼喊,脸上笑意更浓,他微微俯下身,凑近林煦,压低声音:“你看,她见到我们两个,第一个叫出的是我的名字,这就是习惯。”说罢,他伸出手,作势要拍林煦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