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锐真正对夏小吟死心,接受她已经有男朋友的事实,是在那晚,电影社那栋楼的楼下。
黄绪牵着夏小吟的手,亲昵地走出楼道。
一阵幽香扑鼻而来,这栋楼东侧种了很大一片腊梅,昏暗的灯光下隐约能看到些淡黄的花朵,香气馥郁,飘到四周。
夏小吟用鼻子嗅了嗅;“好香啊。”
“走,我们过去看看。”黄绪拉着夏小吟,踱步到腊梅树下。
夏小吟把花枝扯到跟前,吸着,闻着,沉醉着。
冬日的夜,寒意侵人。
半明半暗的树影下,黄绪把女孩拉进自己宽大的羽绒服里,夏小吟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很快,黄绪的唇落在她的头发上,脸颊上,然后,他吻住了她的唇,贪婪地肆意纠缠她的舌头,吻了个难舍难分。
何锐就在不到十米之外的腊梅树下,他看不下去了,表情痛苦地转身离去。
夏小吟就是故意叫他看到的,好让他死心,不然不论她怎么说,何锐都是一句,我不相信你有男朋友。
这回,他是真的确信她有男朋友了。
自此,何锐没有再纠缠过她,后来在校园里见到,双方也是礼貌性地微笑。
并且,何锐会刻意地避开她,躲着她。
——
导演张博给夏小吟的剧本,她认真看了,演女主角,对她来说有些吸引力,但夏小吟最终想明白了——一个人还是要坚持初心,比起当演员演电影,画画才是她的初心,她最初的最热烈最坚定的职业规划。
就像她对黄绪的喜欢一样,这么多年,未曾改变。
夏小吟给张博发了微信,礼貌拒绝了他的邀请。张博想不通,怎么会有女孩子放弃这样的大好前程。
在张博的一再追问下,夏小吟说了自己从中学开始,就有了画画的梦想。
张博回了信息:「咳,我当是什么呢。画画和演电影,不冲突啊,也不是随时都在演,等戏的时候,你完全有时间画画。并且,你要出画册,我还可以帮你,我认识很多美术圈的人。」
夏小吟:「真的很感谢您,张导,我还是想一心一意,把所有的时候和精力,都放在绘画上面,不想因为其他事情分心,暂时……不打算做演员。」
这姑娘怎么这么执拗,不会变通呢,张博郁闷……有点不死心。
张博:「艺术都是相通的嘛……说不定演戏的经历,能给你画画提供灵感呢。你还这么年轻,其实,可以尝试一下。」
张博:「你要是愿意,我马上联系,先给你出一本画册。然后咱们再拍电影,两不耽误。」
夏小吟:「真的谢谢你,张导,我还是不拍戏了,之前,也是弄着玩玩,确实没有想往那方面发展。出画册的话,我希望是靠自己的实力。」
…….
后来,张博又亲自来了一趟C大,和夏小吟在学校门口简单见了个面。
张博除了表达想请夏小吟拍戏之外,也有一层意思,想追求她。
夏小吟拒绝了,明确告知对方,她的职业规划清晰,就是画画,无意进入娱乐圈,并且自己有男朋友了。
张博:“你有男朋友了?不会就是演《鹿岛南风》的那个男生吧。”
“对,就是他。”夏小吟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实际上,夏小吟这些天一直有种恨不到昭告天下,黄绪是她男朋友的冲动。
张博无奈苦笑:“你们俩真是绝了,我听说了,那个,黄绪,是吧,他也拒绝了好几个导演的拍戏邀约,你说你们俩……唉,多少人挤破头,想进这个圈子的……你们,真的是……”
张博其实想说,你们真是不识好歹,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明明都很有演戏天赋的。
这么说是得罪人的,张博把话憋回去了,失望地走了。
——
C城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夏小吟穿着一件柠檬黄的羽绒服,白色书包,白色帽子,明亮清丽。
黄绪穿了一件黑色的羽绒服,黑色书包,灰色帽子,稳重沉着。
两人走在校园里,积雪未化完,草坪上,树丛中,铺了一层薄雪。
太阳出来了,明晃晃的挂在天空中,这个城市的冬天,似乎从来没有过这样的色调。
偶尔还有些零星的雪花,落在夏小吟发梢,冷风吹在脸上,她的面颊冻得有点点红,怪惹人怜的。
两人并肩走着,在校园里那么地引人注目,夏小吟把手放进黄绪羽绒服兜里,握着他的手。
“咦,怎么还有钱啊?”夏小吟把摸到的纸币拿出来看,是一张十元的。
黄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我都没注意。”
夏小吟很高兴:“太好啦,我等会儿拿去买板栗。”
“好啊,走吧。”黄绪笑着看向她,把她的手放回自己衣服口袋里,一路紧握着。
出了学校门口,走一段就有卖糖炒板栗的。
夏小吟:“老板,我要十块钱的。”
老板应着:“好嘞。”
老板称了十块钱的板栗,放土黄色的牛皮袋子里,递给夏小吟。
夏小吟从黄绪的兜里,找出那个十元纸币,递给老板。
夏小吟:“我们接下来,去哪里呢?”
黄绪提高声音:“我们……去市中心!”
夏小吟:“啊?去那边干嘛啊?”
“去……给你买耳钉。你不是耳钉掉了么?”黄绪笑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若有所指。
夏小吟知道,他说的是那晚,她借口说耳钉掉了,让他把车开回来,目的是找落在他车上的画册。
这个小谎没有瞒过他,夏小吟当然是清楚的,但现在又被提起,她有些不好意思,娇嗔地假装生气地捶了黄绪几拳。
小情侣打闹着朝地铁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