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小孩不太能理解,但母亲一定懂,为孩子操劳的疲倦得到安抚,鲜花又是生机盎然的希望,不用孩子哭闹打滚,母亲自会买,不为旁人,只为她自己。
虞北棠长得乖甜,嘴也甜,还有双敏锐的眼睛悄悄洞察顾客的深层需求,花卖得很快。
没多久,花车里只剩一束粉佳人玫瑰,有顾客上前讨价,“最后一束卖便宜点。”
“5块钱,您拿走。”虞北棠爽快答应。
顾客伸手要去拿,林庭樾快一步抢到花,背在身后,另一手左右摆动,表示不卖。
顾客:“我再添5块。”
林庭樾还是摆手。
“什么意思?”顾客看虞北棠,“刚刚讲好了5块钱卖我。”
虞北棠也不知道林庭樾怎么回事,问又不会讲话,她笑道:“不好意思,这一束花我们不卖了。”
顾客不满:“讲好价又不卖,哪有你们这样的?”
虞北棠安抚顾客,胡扯说:“抱歉啊,他不会说话,我刚刚又忙,没沟通好,这花他要送给女朋友,残疾人求爱不容易,还望阿姨多多理解。”
顾客见林庭樾生得一副好模样却不会说话,心生怜悯,“算了吧。”转身去别的摊位买。
花车空了,虞北棠成就感十足,笑着拍拍林庭樾手臂,自豪道:“卖光了,”侧身一挥手,“收摊走了。”
林庭樾向前抓住她胳膊。
虞北棠回头,浓郁的花香扑来,怀里被塞进一束粉玫瑰,花束周围缠绕的小灯闪闪发亮,衬得花瓣娇嫩欲滴。
林庭樾也不解释,推着花车扭头往胡同走。
???
虞北棠追上去,“给我花干嘛?不是要送女朋友?”
林庭樾:“......”
他拿手机打字:【不要扔了】
虞北棠忙到卡顿的脑子猛然复苏,想起自己提的两个要求,耳根顿时烧起来。
当时随口一说,主要想林庭樾收下那件礼物,花的事她都忘了,林庭樾还记得。
她慢吞吞追上,抱着花,侧头看他,“谢谢。”
林庭樾推着花车直视前方没接话。
三人一起打车回去,范康提前下车,赵生家那条巷子太窄出租车不进,林庭樾和虞北棠在巷口下车并行往里走。
夜深人静,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少男少女走路的脚步声。
林庭樾腿长步宽,走路似风,虞北棠一路小跑,累得小声咕哝:“怎么跟踩风火轮一样快?喂,走慢点。”
回应她的只有耳畔的风。
这几天,虞北棠已经接受了林庭樾的冰冷难训,没回应也不在意,深深一吸,加快脚步,小跑变中跑追他,速度快没瞧见路面的小石头,脚底一滑,上身前倾,直直地朝地面摔去,她下意识尖叫,“啊!”
手臂快速被托住,虞北棠借力站稳,意识还停在惊吓里,五指死死抓住林庭樾手腕。
出租车热,林庭樾脱掉校服外套只穿件T恤,手臂毫无遮拦地被握住,女孩手指嫩如葱白,掌心温热柔软,细腻的热感渗传到他肌肤,烙铁般烫人。
虞北棠回过神,松开林庭樾胳膊,“谢谢。”
林庭樾转身离开。
短短一刹,虞北棠理解了包露闺蜜为什么每晚聊林庭樾却不追,这人真很难相处,拒人千里之外就算了,还会用无法讲话来屏蔽一切。
缺陷摆在那,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她轻吁一口气,再次追上去,没话找话,“你晚上还要去上班?”
林庭樾没答,但脚步渐渐放慢。
不用小跑,虞北棠语调都轻快了,“我还有张卷子要写。”
走到楼门口,她打开书包,拿出林庭樾还回来的衣服,递过去,“花我全部卖出去了,衣服不要再还回来。”
林庭樾很轻地点点头。
虞北棠满意勾唇,“我走了啦,拜拜。”
拐上楼梯,她一次上两阶,快步往家跑,进门直奔卧室,书包都没来得及放下,一口气冲到窗边,对面的窗黑着,林庭樾还没走上来。
以林庭樾的步伐,应该很快进门,虞北棠快速拆掉粉佳人的包装,随手拿起窗台上的空着的花瓶,花茎悬停在瓶口,默数5,4,3,2,1。
最后一个数数完,对面的窗户乍然亮起,少年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
放书包拉窗帘是林庭樾每晚回家都会做的事,今晚也如此。
虞北棠算好时间,在林庭樾站到窗边准备拉窗帘的刹那,她手指松开花茎,粉玫瑰自然落入花瓶,低头调整摆弄花的位置,随意几下便不经意抬头,视线穿过狭窄的巷子,隔着明净的玻璃,撞进林庭樾眼里。
巧合、偶然,那么自然。
一路之隔的窗边,少年手臂消退的热度,又烙铁般滚烫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