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樾看着身体素质不错,怎么突然生病?
虞北棠讲出困惑。
范康重叹,“频繁通宵,铁人也熬不住,免疫力下降就爱生病,不用担心,普通的感冒发烧,等体温降下来他就来学校了。”
虞北棠:“通宵学习?”
范康:“工作。”
在KTV通宵工作?林庭樾还在别处打工?
虞北棠克制住过于隐私的疑问,保持了该有的边界感,只问了林庭樾的身体情况,“他高烧多少度?”
范康:“昨晚39度3,今天没回我消息,还不知道呢。”
虞北棠:“在医院?”
范康像听到笑话似的咧咧嘴,“这点小病去什么医院?吃点退烧药,捂上被子发汗睡一觉就好了,实在不行去诊所打一针,我从小到大感冒发烧都是这么治的。”
虞北棠:“以前我妈都是带我去医院化验,再开药打针。”
范康故作老成道:“男人没那么娇气。” 话音刚落手机响了,范康接起讲了几句,焦急挂断,“我奶晕倒,我要赶去诊所看看情况。”
虞北棠:“有事打电话。”
范康:“好。”
又剩一个人,虞北棠心不在焉地走着,脑子里乱成一团。
林庭樾身边走得近的人只有范康,今晚范奶奶生病,范康没有三头六臂,无法全部照顾到,大概率不会去看望林庭樾。
范康不去,会有其他人去吗?
超市那个小姨每天都在麻将桌上,收银经常靠其他人,赚钱都顾不上,哪里会去照顾生病的亲戚。
如果她去,林庭樾会不会消些气,对她别再那么冷?
虞北棠迈向家的步伐转到对面楼里走去,上到三楼向外望了眼,自家卧室黑着没亮灯,包露还没回来,这才安心敲响林庭樾家门。
“咚咚咚……”
连续敲了十几下无人开门。
虞北棠没有林庭樾的个人手机号,不知他是否在家,怕一直敲门扰民,正要离开门开了。
少年站在门内,穿着简单的T恤运动短裤,发丝乖顺地贴着额头,手扶着门框,眼神迷蒙,脸烫红不正常。
“你还好吧?”
他不应答。
虞北棠进门,在林庭樾额头上探了下,烫得吓人,她关上门说:“很烫,你没吃药?”
林庭樾三两步走到床边,一头栽倒。
不答话,也没撵她出去,估计烧迷糊了。
虞北棠没再浪费口舌,摸黑去窗边上拉着窗帘。
林庭樾房间的窗帘太薄,包露时常在窗边偷看,虞北棠没敢打开大灯,只按亮床头小夜灯,借着微光,翻看床头柜上到药箱。
几片铝箔的药片和水杯单独放在最靠近床的位置,看样子他白天吃过药。
用过药怎么还这么烧?
虞北棠拿起体温计递到林庭樾手边,“自己夹一下。”
林庭樾掀起眼皮,接过体温计夹住。
生病的野狗全然没了平日的冷拽,温顺的有那么点可爱。
虞北棠笑笑,拿起那板退烧药看服用说明,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那药过保质期一年多,范康和林庭樾竟都没发现,再看药箱里其他药,多半都过期,这些药吃下去,不仅感冒好不了,还可以能引起其他问题。
她整理过期药,身后递过来支体温计,接过一看39度5,该马上去医院,可林庭樾倒床不起,她扶不动,去医院有困难,还是先吃药。
虞北棠出去买了新的退烧药,按照说明书拿出相应剂量,端起热水壶往杯里倒水,杯壁冰凉,壶里的水早凉了。
这人怎么活得这么糙?
她重新接水烧热,晾凉,把药片和水递给林庭樾。
林庭樾看也没看接过药一把灌入,之后又倒回床上。
虞北棠不知药效如何,没敢马上离开,坐床边环视林庭樾的房间,面积不大,只有一床一桌一柜,东西少得可怜,但地面洁净,桌面无灰,书本摆放整齐,没有烟灰缸,床品没散出汗味,而是和他衣服一样的皂香。
好像也算特别糙,只是不在意自己。
他除了小姨没有其他亲人?怎么病成这样都没人过来?
虞北棠胡乱想着竟生出些困意,头往旁一歪,靠着墙壁睡了,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戳自己胳膊,她困烦地打了一巴掌,“走开。”
不适感没了,又深深睡去,熟睡中身体直往后仰,头没咣当砸床上,而贴住一块热热的枕头,她靠住大睡,舒服没一会儿,又感觉有人用指尖戳自己,她咕哝:“到底能不能让人睡?”
虞北棠烦躁地翻身,额头顶到硬邦邦的东西才睁眼眯开一条缝,这一下猛然清醒了。
热乎乎的枕头是林庭樾掌心,额头碰到的是他胸膛,她赶忙坐起身,手不自然地摸摸后颈,“你……退烧没?”
林庭樾敲敲墙壁和床上硬木板,提示虞北棠托住她后脑的原因。
虞北棠:“我没误会你,是太困了。”
病着的林庭樾没了那么锋利的目光,他指指虞北棠放在床上的手机。
虞北棠解开锁,屏幕显示出多条包云姗的未接电话,原来林庭樾是喊她起来接电话,她回拨电话扯谎解释没按时回家的原因。
摁断电话,她拿起桌面的体温计给林庭樾,“测一下,现在多少度?”
林庭樾不动。
病稍微好点,人就不乖了。
虞北棠抓着他手腕把胳膊抬起,“要我帮你夹?”
林庭樾侧身躲开,拿过体温计夹住。
虞北棠拿起新买的药,说:“原来的药过期,我已经处理了,新买的退烧药一次一片,一天最多服用四次,这是治疗喉咙痛的消炎药,一天三次......”
交代完药的事,林庭樾体温计也量好,37度4,虞北棠心落地,“药我分好类放在桌上了,后半夜再烧起来,你直接拿起吃就行。”
她站起身,背上书包,“我回家了,拜拜。”
林庭樾下床跟上虞北棠,一前一后走到门边,虞北棠回头说:“回去睡吧。” 林庭樾拿起墙上挂着的外套穿身上,手指门外。
“这么近不用送,”虞北棠迈到门外,抬手要关门,林庭樾伸脚挡住门,随即也迈到门外。
说不听,虞北棠转身下楼往家走,穿过两栋楼中间的小路,另一栋的楼道亮起幽暗的光,空气弥漫着陈年积久的霉味。
虞北棠背着书包走在前面,林庭樾跟在后一级台阶,高大颀长的影子在地面托住了她的,一起在陈旧发黑的水泥台阶上重合,有着说不出的安全感。
穿堂风过,清爽的柠檬香覆盖了霉味,虞北棠突然顿步回头,速度过快,林庭樾没停下来,额头撞倒他的胸膛,眼前的外套不知洗过多少遍,已微微褪色,旧却干净,更大量的柠檬香涌入鼻腔。
橘色小灯在楼道里散着柔和温暖的光芒。
虞北棠仰头精准地钳住林庭樾的眸光,像要透过躯体望进他灵魂。
没有语言,也没有明确的目的,只是看他,时间不长,两秒她便收回,扭身向前,脚刚踏出去,沉默的少年在后面扯了下她衣服。
虞北棠回眸,开口前,先看见林庭樾被夜风吹的发白的耳朵泛起微红,她若无其事地问:“有事?”
林庭樾没带手机,只能抬起手臂,四指握拳,拇指点两下,是谢谢的手语。
“不用谢,你也帮过我,”谢谢的手语简单,不用学也见过,虞北棠趁机说出想法,“那天在送水的事,咱俩两清了。”
林庭樾颔首同意。
病中林庭樾凶冷的疏离感减弱,虞北棠勇气大增,借着身在高位台阶,视线与林庭樾平齐的优势,骤然凑前,“以后我们算朋友了?”
少年微红的耳朵颜色更重,脚下后退,仅是一瞬,眸中恢复不容靠近的凶,林庭樾摇头。
他没有随便交友的习惯,更不会轻易交异性朋友。
病着的野狗凶起来也是虚张声势,虞北棠唇角微扬,清炯炯的眸子里满是得意,“哦,那就只能是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