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是,不,不对……”
周正言抱着头喃喃道,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不是,不是这样的……这种招魂游戏都是假的,都是恐怖片里才有的,一定是有人在搞鬼……对,你。”
他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林深:“你,就是你……刚才是不是你在动那支笔??我想起来了,就是你提议要玩什么笔仙招魂,也是你全程主导这个过程的!他妈的是不是你??”
说着,周正言又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露出一一个有点古怪的笑:“林深,林深……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就是你对吧?就是你一直都……如果要说谁最想替他报仇,那一定是你……对,那几个人都是你杀的吧?林深?一切都是你在搞鬼吧?”
林深手里还握着那支笔,面不改色:“要我提醒你吗?最开始组织这场旅行的人明明是你。你如果一定认为是我们的人动的手,那你扪心自问一下,嫌疑最大的不是你吗?”
他的眼睛一直都是黑沉而冷静的,在很多时候,当他身处人群中时,便很容易没有什么存在感,只要他不说话,只是沉默地站在一旁,就没有人会去特意关注他。
“你为什么要组织大家来旅游呢?”林深轻声问,“大家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你啊。”
林深躬身从地上把那张纸又捡了起来,手里仍然捏着那支笔:“还继续吗?你们不是有很多问题想问吗?尤其是你——你不敢问,那我来帮你问了吧。”
林深跟个没事人一样,旁若无人地把白纸在桌面上铺平,一只手握着笔,自顾自地说道:“我想想……陈墨是怎么死的来着?”
没有人回答他,唐秋白觉得他好像突然间精神崩坏了,尝试着上前去:“林深,你先冷静一下,不一定真的是……”
“你们说,陈墨有可能是过敏药被换了,换成了某种春药是吗?”
林深忽视唐秋白,继续顺着自己的话说:“好巧,你们还记得当年那件事里,陈墨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吗?他没有参与……的过程,只是在唐哥提起需要一点点‘小手段’时,主动提出他可以弄到一种药,只要一点点就让服药者可以变得柔软而顺从。如果再多一点点,那就可以让服药者变得‘骚浪’——这是陈墨的原话。但是不能太多,多了的话是会要人命的,他可不想整出人命。”
“陈墨当天只提供了药,然后他就走了,所以没有参与到后来的过程里——他为什么走了?”
当场一片死寂。虽然没有人回答他,但几人都心知肚明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在事发的当天,屋外正下着不小的雨。陈墨本来也想等到最后再走,但他身体出了点状况——他过敏了。所以即便外面暴雨连天,即便陈墨手里连一把伞都没有,他还是要坚持离开。
当时的事情发生在某一家如今已经倒闭废弃了的旅馆里,谁也不知道那时旅馆里有什么能够让陈墨突然过敏,几人还以为他是怂了,怕了,畏惧了,或是良心突然回来了。总之,他第一个就走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关心他。
他说到这里时,其他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个词——同态复仇。
“然后李浩然。他参与了你们多人运动的过程,并且只是跟风参与了,其他多余的事都没做,提起裤子就走人了。但是后来,他说了一句话,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
后来,孟倦的精神已经脆弱得濒临崩溃了,李浩然被他找得不耐烦了,随口说了一句:“能别烦我了吗,就这么点事给弄得要死要活的,活不下去了你去跳楼啊,有本事就去跳楼,别磨叽。装你妈呢。”
他平时脏话说得太多了,这种程度的言语对他来说是张口就来,并且李浩然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很让人难以承受的话——男人之间说两句粗口怎么了,又不会有人因为这一句半句的真的去跳楼。
然而第二天,孟倦就站到了六楼的教学楼楼顶,在暴雨中一跃而下,溅起的鲜血消散在了漫天的雨幕中。
“他最后能跳楼,不能说全是因为李浩然吧,毕竟我们每个人都有责任。但这句话绝对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甚至可以说是直接原因。所以,李浩然是坠楼而死的。”
林深说完这句话后,一直在楼下悄悄监视着他们的老板娘摇了摇头:“说谎了。”
“哪句话说谎了?”宋肆酒问。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祁枝说,“孟倦最后选择自尽不太可能是因为李浩然的这句话,他在决定从楼上跳下去之前,应该还见过别的人。这个人可能说了一些话,或是做了什么事,这才是那最后一根稻草。”
宋肆酒似乎对他的这个推论很有兴趣:“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就是猜的。”
“那你为什么这么猜?”
二楼的三人在发生争端时,老板和老板娘就坐在前台,听着那几个人把这顶锅扔来扔去,时不时还扔到他们自己头上。祁枝托着腮,身体前倾靠在柜台上,回忆着那三个人透露的部分:“孟倦出事和自尽之间隔了一段时间,他在这段时间里一定有过一些尝试自救的行为,只是都没有成功。我为什么这么说……一种感觉吧,就是感觉他不会那么轻易就沉浸于痛苦和消沉,直至自尽。他不会为了人渣而放弃生命。”
“他去找李浩然,也许就是为了这件事,不然我想不通他在受到巨大创伤之后还会去见施害者。但他能够再去和施害者见面,说明他并不会因为伤害他的人而自尽,不然他也不会等到后来才跳楼了。所以一定是又发生了什么,发生了在这些人、这些事之外的,某件能够直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的事,才直接促使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是什么呢?”祁枝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