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现在身上酸疼的厉害,点点头:“李先生说这是好事,现在我体内的毒已经治愈大半,另一半之前被压制的毒性就会更明显地表现出来。”
姜不言看着谢玉喝粥,动作极为雅致,一碗普通白粥,竟然被谢玉喝出了五两银子一碗的感觉。
“多谢你照顾我,”谢玉吃完用帕子擦嘴,见姜不言有些发呆,问道,“官府的人今日来了吗?”
“并未,”姜不言看着谢玉的眼睛,“秋雁回到徐坤的院子里之后,只在晚上和早上出来接过晚膳和早膳,菜色都跟平时的一样。”
盯着秋雁这件事是谢玉特别叮嘱给他的。
“恭桶呢?夜香行的人来收恭桶的时候是拿走了一只还是两只?”
“一只。”
姜不言明白为什么要盯着秋雁了。
刘贵的死恐怕和徐坤有关,所以李先生才会心甘情愿地顶罪。
“中毒而死的人多数会先呕吐,然后才会变成吐血,但是昨天的药房中根本没有呕吐过的痕迹,他只喷出了血,他死前大概遭受了重击。”
“而且对于凶案来说,薛安来的实在太快了,就好像刘贵刚一咽气,他就从县衙出发了。”
“他派人杀了刘贵?”姜不言问道。
“也许是,也许不是,”谢玉从衣柜里挑了一身淡青色的外衣,“也许薛安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唯一能确定的,他们都是冲着‘残阳’而来。”
说话间,谢玉已经换好了衣服,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清贵的气质,显然是要出门的打扮。
姜不言昨日方见莒县官府的蛮横,不放心让谢玉一个中毒的人独自出门,他又肩负起车夫的职责,顺着谢玉给的图纸,晃晃悠悠的到了桂花巷一户人家门前。
轻声叩门,来应门的是个穿着淡蓝色长裙的清丽女子。
“这里就是刘贵家,请问您是金夫人吗?”谢玉轻声问道。
金夫人是逃荒来的庐州,没见过大场面,乍一见如此俊美的男子,脸颊发红:“是的,公子是何人?”
“我乃金鳞宗金明霁,为你丈夫的事情而来。”
姜不言看着谢玉游刃有余的扮演金明霁,甚至还刻意改变了声线。
金夫人的神情很茫然:“我不认识你,刘贵已经死了,尸体在官府。而且我们早就写了和离书,只差官府允准。”
难怪金夫人未穿丧服,府中也没有办丧。
“这间小院原本是刘贵的祖产,他输在了赌桌上,是我用卖馄饨的钱赎回来的,跟刘贵已经没有关系了。”
如果是这样,刘贵和妻子早就决裂,那么他死前说给妻子熬药,就是谎话。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金夫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若是两位不嫌弃,不如进来坐坐,尝尝我做的馄饨?”
金夫人端详了一下谢玉:“金公子好像前些天来吃过馄饨,还是一个烧饼,一碗肉馅馄饨,加双倍葱花?”
谢玉没想到金夫人能把他认出来,早知道就不让姜不言跟过来了,刚要说话,被姜不言直接打断:“一碗片汤,只加盐。”
李先生说谢玉先前毒发时引发吐血,主要是因为八年来食不果腹,肠胃极弱,极需安养,禁饮酒、禁生冷、禁油腻、禁荤腥、禁硬食,这段时间厨房只给他吃烂糊面和米粥。
谢玉干笑两声:“昨夜我毒发时,并未吐血,可见先生医术高超。”
姜不言冷着脸,沉默地打量着院子,这个小院跟他在沧云山住的差不多大,正房住人,两间偏房一间是厨房,另一间堆杂物。
院子里有一棵桂花树,桂花含苞待放,角落里被人用篱笆圈起来,几只老母鸡“咕咕”叫个不停,院子不大,收拾得很整洁。
姜不言从山上做惯了农活儿,索性进了厨房。
盆子里猪肉和白菜都剁的极为细碎,三分菜七分肉,大葱切成沫也放进去,姜不言顺着一个方向搅拌,只加入盐和酱油便觉得香气逼人,勾得食指大动。
这厢姜不言调拌好馅料,金夫人也赶出来面皮,只见她将肉馅放在小馄饨皮上,沿对角线折成三角形,在其中一角沾点水,将另一角又折叠上去。
她手速很快,不一会儿就包出来十来个馄饨。
“剩下的边卖边包就好。”她语气很松快,“我租的摊子只卖早晚两餐,这些都是为了傍晚准备的。”
一碗馄饨,一碗面片汤很快上了桌。
姜不言那碗馄饨,汤色清亮,七八只馄饨上下浮在汤汁中,四周缀以绿色的葱花,白色的虾皮,色香味俱全。
“你自己吃吧,我喝水。”谢玉看见自己面前前的面片汤,没有一点胃口,拿着杯子走的远一些,防止自己受到香味的波及。
“我家中人叫我金四花,吃我馄饨的客人都叫我四姐。”
“昨日报官的人的确是我,是因为周捕快跟我说刘贵死在李家药房里,他说刘贵是被人毒死的,我们夫妻一场,他又没有别的亲人,刘贵虽然不是个好人,但人死债消,我应该替他讨一份公道。”
“周捕快来找你的时候是什么时辰,你还记得吗?”
金四花沉吟片刻:“午时未到。”
姜不言和谢玉对视一眼。
这件事就很蹊跷了,昨天官府的人来的很快,那个时候就连去周捕快家里参加满月宴的小海几人,都是回来才知道刘贵死了的消息,周捕快竟然能在刘贵死之前直接找到金四姐,还描述的像是看过案发现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