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昊见林夏把木偶放回了塑料盒子里，并且开始收拾木偶之前的小木碗，忙按住了她的手腕。

“我问问我奶奶吧。”林夏无奈道，她也不知道奶奶做法事管不管用。而且，其实她不太想让奶奶牵扯进这些事情里来。

见林夏答应，李昊满意地拍手。

“每次都见你给你这木偶……咳咳你哥哥喂饭，他能吃得到吗？浪费粮食！”

李昊手贱地捻起小木碗里的一根米粉，吸溜了下，入口却如木头样，没有任何味道，而且全然失了Q弹，渣渣如木屑。

“呸呸呸！你不是跟我们一样吃得辣的吗？怎么这米粉一点味道都没有！”

“许是放久了。”

林夏也没在意，将小木碗的米粉端起，倒在了榕树根下。

她包里的木偶黑珍珠眼珠子咕噜噜转向李昊，眼里似乎有流光闪过。李昊觉得自己脑袋上的伤口又疼了。

周末，林夏带着奶奶来到了李昊家里——苍南市靠山的云湾别墅区。

李昊知道林夏奶奶答应来做法事，特意带着司机去她家里接的。

没想到林夏家里那么穷。李昊没敢说。

“没想到你家这么有钱！”林夏倒是说出了口。

“嘿嘿！”李昊抓着银毛傻笑，“小爷命好，会投胎。”

林奶奶笑了笑：“小耗子确实命格不错。”

“哇！真的吗奶奶？太好了，看来我必然没啥灾！”

李昊给点颜色就开染坊，嘻嘻哈哈地嘚瑟。

“我爸妈今天不在家，就咱们，别客气。奶奶，你有啥发现有啥建议，尽管说。”

“好好。”林夏搀扶着笑眯眯的奶奶，进了李昊家门。

整个房子是欧式风格，并不繁琐，挺大气。

客厅的水晶吊灯无风自动，在午后的墙面折射出的七彩光斑。

林奶奶点燃线香，拄着拐杖绕着客厅走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李昊又带着她去了自己的卧室，自从那天监控画面出问题，他就去了客房睡，老觉得自己屋子里阴冷冷的。

林奶奶刚进李昊的卧室线香就断成了三截，香灰在地板凝成挣扎的人形。

“卧槽！奶奶奶奶，这是几个意思？”李昊吓得躲在了林夏身后。

“不是寻常的怨灵。”奶奶的木拐杖敲击着大理石地面，裂纹里渗出荧光，“这是被深海诅咒的伥鬼……”

话音未落，客厅鱼缸里的锦鲤突然爆体，内脏在玻璃上绘出太极八卦图。里面的珊瑚枝纹身暴长，尖端刺破玻璃，眼看着朝着李昊卧室而来。

“什么响声？”林夏也吓了一跳，忙走出卧室，却没看到任何异常。

她手腕上红绳上的海贝轻轻晃动，她走到鱼缸旁，看到锦鲤欢快地在水里游动，珊瑚树枝也安稳地在浴缸里做背景。

“没事、没事。吓我一跳。”李昊抹了把冷汗，回到自己卧室。

林奶奶拿着断了的线香站在一个监控器旁。

“哦哦，我是怕我爸妈平时进我房间，所以放了个监控。我可不是啥变态啊，奶奶。”李昊忙关了监控的开关。

“奶奶，你说我的房间里有被诅咒的伥鬼？那是啥？”李昊瑟缩着肩膀环顾四周。

“没啥。他给你开了个玩笑就走了。把这枚符纸放在你枕头下，没什么问题。”

林奶奶笑呵呵地拍了拍李昊的肩膀，浑浊的眼睛里满是鼓励：“大小伙子阳气足，没啥好怕的。”

“我……我才没怕呐！”李昊忙挽回颜面。

“估计是楚明河耍的小把戏。”林夏小声宽慰了下李昊。

“应该是。”林夏奶奶既然说没事，李昊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

林夏本来想带着奶奶再去趟周幼仪家，结果周幼仪说有事，就作罢了。

李昊家别墅外的道路上停着辆深蓝色世爵车。

贺临川透过单向车窗凝视着李昊家，金色边眼镜泛着冷光。副驾上的加密平板正播放着李昊家里的实时监控，画面里林夏的挎包晃动了下，在监控拍不到的地方，木偶突然转头，黑珍珠眼睛直刺镜头。

“启动B计划。”他对着耳麦低语，后座的黑衣人打开银色手提箱。冷冻舱里漂浮着贺凡真的脑组织切片，每片都嵌着微型檀木人偶。当针管刺入静脉时，仪表盘显示他的脑电波正与十二公里外的仁爱医院同步。

子夜，李昊枕头下的朱砂符纸突然碎成灰烬。

他额头上的伤口渗出珍珠母液，在地面汇成《黄衣之王》的章节目录。桌子上一家人的合影突然变成了尖端卷起的泛黄照片——1937年的慈安堂合影里，贺临川穿着长衫站在贺怀远身侧。

“原来如此……”

林夏家里，奶奶的瞳孔突然澄明如少女，拐杖轻轻点着木地板。暗门后的祭坛供奉着鮟鱇鱼木雕，鱼嘴含着李昊的生辰八字。

睡眠中的林夏左眼灼痛加剧，她看见自己手腕上的红绳系在了贺凡真的无名指上，俩人手拉着手没入深海。

仁爱医院的地下实验室蓝光森然。

贺凡真躺在液氮舱内，太阳穴的数据线正将记忆上传至云端。杨虹的鬼影在主机间游走，腐烂的手指拼命敲击着舱门。

“他在盗取祭祀知识。”她冲着坐在椅子上戴着珍珠耳环、一身红裙的左倩大叫。

左倩的虚影晃动，从数据流中显形，触须缠住她手腕：主脑毁不掉的。

贺凡真仍在昏迷，嘴角却浮起温柔的笑——他看见破旧的阳台上、茉莉花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