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回来了！奶奶给你腌了小虾，明早可以吃。跟同学出去玩的如何？”

奶奶的苍老的声音里带着笑意。

“奶奶，你今天没有出门吗？”

林夏依着门框，看着奶奶穿着围裙忙碌的样子，心里的疑虑慢慢消散。

急救艇上的奶奶应该是她的眼花。

“没有，想着给你炸点丸子、带鱼，就没出去。”

奶奶层层叠叠的苍老眼皮下白内障眼睛里都是慈爱。

林夏手机响起，原来是给奶奶预约的白内障手术时间要到了。

“奶奶你最好了！”林夏抱住奶奶的腰，将脑袋蹭在老人的肩膀上，白发拂过她的鼻尖，有股子淡淡的海腥味。

——

仁爱医院每次去都病人很多，林夏搀扶奶奶走进眼科诊室时，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主治医师仔细地看了奶奶的检查报告，然后又开了一堆的化验单，让林夏去一楼办理住院手续。林夏离开后，主治医生让奶奶坐到椅子上，细致地查看了奶奶的眼睛，主治医师的瞳孔在裂隙灯下分裂成复眼结构，他翻开奶奶的病历时，纸张缝隙游动着线虫般的寄生虫。

“白内障手术需要植入特殊晶体。”医生的镊子夹起一个样品对给奶奶办理完住院后的林夏解释，“这是楚氏集团研发的，价格比进口的便宜，但是性能不输于进口晶体。你看你们准备用哪个？”

林夏问了进口的价格，发现除去医保后还在预算内，果断选择了进口的。然后医生又和她说了一些手术风险，确定了明早九点的手术，就让林夏签字，准备家属献血事宜。

等林夏献完血后，她先去VIP病房想看看贺凡真的情况，却被告知贺凡真已经出院。

第二日，手术十分顺利。医生说当天便可以回家，林夏还是坚持要求住院观察了两天。

主任医师帮着奶奶做了复查、换药以及眼部检查，说是恢复的很好。奶奶也说自己能看清楚东西了，她心疼钱，一直催着林夏办理出院。

林夏收拾好东西，让奶奶等她，自己下楼去出院结算产口办理。

出电梯的一瞬间，警报器骤然嘶鸣，走廊地砖渗出荧蓝黏液。林夏看见奶奶站在走廊的尽头，倒影在墙面上扭曲膨胀，白发化作蠕动的触须，手中的拐杖变成嵌满珍珠的权杖。

她惊慌跑过去，奶奶却突然昏迷在候诊椅，腕间红绳已蔓延至脖颈，走廊的玻璃爬满藤壶。

林夏一遍遍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真正的奶奶应该是在楼上的病房才对！但是她还是全身颤抖，情急之下掏出包里的木偶，将木偶贴在奶奶心口，嫁衣金线突然刺入老人皮下，抽取出大段闪着珍珠光泽的记忆碎片——

十七年前暴风雨夜，年轻时的奶奶跪在珊瑚神像前，用林夏的生辰八字替换了祭品名册。襁褓中的女婴被塞进神像胸腔，与模糊的珍珠团雾融合成发光的卵。而真正的林家血脉早在献祭夜就病死。

“原来我不是奶奶的亲孙女……”林夏颤抖着触碰碎片，额间火焰纹路在倒影中清晰浮现——与深海中一把钥匙的样式一模一样。

窗外突然传来贺凡真压抑的闷哼，幻像消失。

她转头看见他扶着墙正在望向自己，火焰纹在他的脖颈处闪现。

“你没事吧？”俩人的同样的问话同时响起。

“没事，就是胸口有点疼。听说你奶奶在这做手术，想着来看看。”贺凡真神情淡淡的。

“已经做完了，恢复的挺好。”林夏道，“谢谢。”

经过“完美世界”里的表白，林夏单独面对贺凡真有些不自在。

“你不用在意。完美世界里的事情不是出自本意，我也只是进去了一缕意识，被强迫着走剧本。”

林夏之前也有想过是这样，毕竟当时从完美世界里醒来时，贺凡真还在和楚明河对战，而她和李昊、周幼仪则都是昏迷苏醒的。

不过他特意解释看来是想和自己划清界限。

“哈哈，明白的。”林夏挥手，她很少感觉尴尬，此时红了耳垂。

医院天台狂风呼啸，楚效的机械义眼悬浮在空中投射全息影像。

倒悬的深海宫殿从云层显现，每扇窗户都映出林夏不同年龄段的影像。

在住院部的病床上闭眼休息等林夏的奶奶突然睁眼，瞳孔变成荧光色：“时辰快要到了，乖囡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