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的是,直到第二节课下,徐绥都没回来。
下课铃声一打,邓春风熟练地从书包里摸出两瓶奶来,一瓶扔给了邓夏,另一瓶用吸管扎开送进嘴里。
“唉,这可怎么办啊。”邓春风慨叹着。
云渌偏过身来,朝着邓春风视道:“你整天长吁短叹的干什么,这不还没回来呢吗?回来问问再说呗。”
“这个时间不回来还不说明问题吗?男人时间在哪,心就在哪,社团结束了不往教室回,还不说明问题吗?”
云渌笑了声:“你上次还说心在哪钱就在哪呢。”
邓春风啧了他一声,云渌就不说话了,过了会儿,他又问道:“宋揽真的看上徐绥了?”
“啧。”邓春风烦躁地挥挥手,“谁说的?我不知道。”
前排两个好友的聊天内容止不住地往她的耳朵里钻,宋揽仍旧面不改色,淡定地完成着晚自习的任务。
直到第三节课过半的时候,前门才被人从外推开来,教室里的人误以为是来巡查的老师,有一瞬间的凝滞,两秒钟后,才重新恢复嘈杂。
宋揽低垂着头,压根也没抬头看,直到邓春风在前面“咳咳咳”个没完,而后又往后靠了下,脊背抵在了她的桌子上。
“......”
宋揽的笔尖顿了下,一个A写的不成样子。
她抬眼,瞧见徐绥站在她身侧,他神情还算平淡,与往常没什么两样。
“宋揽,让让,我进去。”
“哦。”宋揽起身出了座位,把椅子往里踢了踢。
徐绥在位置上坐下后,就把胳膊交叠在一起垫在下巴处,发着呆。
宋揽看着下一道政治题,把题干和选项读了好几遍才反应过来,将其中一个有着明显错误的选项排除掉,剩下的13和34两个选项,她却半晌都没看明白应该排除哪个。
“你分心了,宋揽。”一道低沉到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
宋揽偏过头去的时候,垂眼,对上了一双带着水光的眼睛,他眼睛狭长,带着些开扇内双,正懒懒地抬着,似乎在撑着精神跟她讲话。
“我没有。”宋揽淡定移开视线道。
紧接着,徐绥修长的手指点在第一个句子上。
“这个你都没看出来,还说不是分心?”
“......”
她再次看过去,第一个句子是比她第一次排除的那个句子还要明显的错误...
宋揽面上的表情崩了一瞬间,把正确的选项填进括号,然后接着做下一道题。
“你不高兴吗?”徐绥的嗓音提起来了点,人好像也坐直了身子。
“没有,”宋揽转着笔,解释道,“就是在做题而已,你话怎么这么多?”
徐绥“嗯”了声,又接着趴了回去:“那我不说话了。”
宋揽笔尖顿了下,又闷头做了几道选择题,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拿起自己的水杯拧开,喝了口水。
身侧人没了动静,好似真的如他所说似的,不说话了。
宋揽微微挺直了脊背,而后看向身侧的人。
徐绥仍旧保持着那个姿势,胳膊遮到了鼻梁处,只露出了上半张脸,他眉眼低顺,比醒着的时候柔软不少,没了那股玩世不恭的锋利劲儿,还多了几分娇弱。
他闭着眼睛,睫毛长长地扫在眼下,眼尾有点红。
宋揽心跳陡然快了一拍,而后说得上是有些慌乱地移开了视线。
她提笔想要写字,可握了几次笔都没抓好,最后又把笔放下,蜷了下手。
教室的空调好像坏了似的,宋揽脸上发热的温度良久都没有被降下来。
“吱呀”一道开门声陡然从后门响起,宋揽下意识用手肘靠了下徐绥的手肘,低声道:“老师来了。”
“...嗯?”
徐绥慢吞吞地应了一声,而后装模作样地翻出卷子写了两道题,直到政治老师转完了一整圈又从前门出去了后,徐绥才又放下笔。
“你不舒服吗?”宋揽瞧着他这样子,没忍住开口问。
“一点点吧,觉得没力气。”徐绥应声,嗓音很低。
“是不是社团事情太多了,累了?”
“社团也不累,不知道今天怎么了。”
宋揽“哦”了声,随口聊天的样子道:“不累吗?我看你今天回来得比昨天要晚很久。”
空调风呼呼吹着,像是开了上下扫风似的,忽而一阵凉气吹向了她的后颈。
她的胳膊立起了一层薄薄的汗毛,下一秒,她听见了一声轻笑。
“是觉得我不回来,你旁边空落落的吗?想我了?”
“......”
头顶白炽灯的光映在徐绥的眼睛里,这是少男少女们充满试探拉扯的十七岁。
十七岁,充满着悸动和拉扯,其中还夹杂着无尽的后退,和...后退一次就出现一次的勇敢。
宋揽垂眼:“一般吧。”
“是因为你平时话太多了,所以才显得有点冷清。”她又补了句,“一点而已。”
徐绥从喉间溢出了声笑,往宋揽桌边靠了靠,仍旧那样半趴在桌上的样子看着她,这姿势太像是在卖萌撒娇。
“......”
他眉眼弯弯的,只“哦”了声。
忽而间,面前的云渌陡然偏回身来:“诶,徐绥。”
宋揽脑中的花红柳绿瞬间被他这一声喊声清理走了,她坐回身子,慌乱之间随手在一道题的括号里填了个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