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回笼,再一次恢复感官的时候,阿纳斯塔西娅闻到鼻尖萦绕着几丝草药的气息。
她艰难地撑起眼皮,入目是一片纯粹的白。
校医院?
阿纳斯塔西娅别着脑袋环顾一周,确认了自己的猜想。
刚开学就进了校医院,这听起来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尤其此刻阿纳斯塔西娅使劲回想,居然记不起自己为什么会躺进这里。
记忆的最后瞬间,就停留在霍格沃茨列车上,气温骤降,灯光熄灭的那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
阿纳斯塔西娅窝在被子里动了动四肢,又晃了晃脑袋,也没觉得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她手肘用力支起上身,坐起来倚靠着床头,被罩发出被刮蹭的细细沙沙声。
紧接着这微小的动静后,病房门被人轻轻推开了。
阿纳斯塔西娅的病床周围并没有挂紧帘子,因此门一敞开,她一抬眼就直接看到了正在走近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破烂不堪缝着补丁的袍子,草棕色的短发蓬在头顶,稳步向阿纳斯塔西娅的病床走来。
好像......
阿纳斯塔西娅努力回忆着,这好像是他们来时车厢里的那个男人,赫敏说他叫......卢平?
对方的信息尚不明确,她没有依照推测贸然开口。而男人似乎也对这一点了然于心,于是刚一走近,便率先开口表明身份。
“你好,阿纳斯塔西娅,我是今年新来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卢平。”
卢平目光和煦地凝视着她的眼睛,魔杖一点,便变出一把椅子坐到了阿纳斯塔西娅床边。
“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阿纳斯塔西娅压根儿就没觉得哪里有不舒服。
她面色有些尴尬:“没有......我没有哪里不舒服。呃,教授,请问您知道我为什么会进校医院吗?我好像......不太记得先前的事了。”
听到这话,卢平眸光一顿。
他温和地笑了笑,沉吟道:“......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列车停车后发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多少?”
阿纳斯塔西娅再次回忆了一番:“我只记得,停车之后,没过几分钟所有的灯就都灭了,车厢里很冷......后面发生了什么,我都不大记得了。”
女孩的神色真诚不似作假,现下她也确实没有对自己隐瞒的理由。
卢平还是笑着的样子,说:“为了搜捕逃犯西里斯·布莱克,也为了保证霍格沃茨的安全,魔法部派出了摄魂怪来守卫学校。”
听到“布莱克”一词,阿纳斯塔西娅下意识攥紧了手指。
“列车上气温降低、灯光熄灭......都是摄魂怪造成的,它们来列车上搜寻,看看布莱克是否偷偷潜入了进来。”
一边说着,卢平一边仔细观察着阿纳斯塔西娅的神情变化。
“有一只摄魂怪推门要进你所在的车厢检查,门刚刚拉开,你就从座位上晕倒摔下来了。”
阿纳斯塔西娅:“?”
她认真听着对方讲述着前因后果,按照故事发展逻辑,原以为自己是不幸遭受了摄魂怪的袭击,还好奇为什么醒来却毫发无伤......
可是怎么说着说着,这个意思是摄魂怪仅仅是开了个门她就晕了?
阿纳斯塔西娅的诧异和不解全都写在脸上,看样子确实一点都记不起昏厥前的感受了。
“教授......为什么摄魂怪没有袭击我,我就突然......晕过去了?”
“它是以吸取别人的快乐为生的。”卢平缓缓道,“越是有过痛苦经历的人,受到的来自它们的影响就越大。摄魂怪接近了你,这本身就是一种你所说的‘袭击’,当然,它不仅仅——”
话没说完,一道明显的推门声与卢平的声音交叉重叠。阿纳斯塔西娅循声望去,目光所及一片漆黑。
阿纳斯塔西娅:“!!”
明明这一次她没有违反任何一条校规校纪,老老实实坐车回学校,进了校医院纯属无妄之灾。
可是见到斯内普那熟悉的黑色身影,阿纳斯塔西娅还是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做出一副严阵以待的架势。
斯内普一进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原本在卢平面前乖巧放松的阿纳斯塔西娅听到声音,向自己的方向投来一瞥,下一秒便训练有素似的板正起来,仿佛老鼠见了猫。
他的上嘴唇不满地卷了卷。
卢平的目光隐晦地在两人中间逡巡几回,明智地选择先停下解释。
“怎么不继续?”
斯内普走到床头边,明知故问地扬了扬眉梢,语气饱含一种微妙的求解。
“我也想听一听......专攻黑魔法防御术的卢平教授,是如何看待摄魂怪的特性。”
“......”
多么熟悉的口吻,有那么一瞬间卢平似乎感觉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学生时代。
他很有眼色地准备向阿纳斯塔西娅告别,一转脸却对上对方求助的目光。
卢平:“......”
更像回到学生时代了。
“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阿纳斯塔西娅,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相信斯内普教授也会愿意为你解答。”
他撂下这句话,礼貌中带着点匆忙地和两人点了点头,起身大步离开了病房。
门刚一合上,阿纳斯塔西娅就急不可耐地解释道:“教授,这次我真的什么也没做......是那些摄魂怪自己......”
“我知道。”
斯内普打断了她,从袍子口袋里掏出了一瓶光波流转的紫色药剂,轻轻放到床头柜上。
“我只是要来给你送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