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鼓动的疼痛化作被安抚后的安宁，一下、一下，只是告诉李陵珑，他还“活着”。
李陵珑颇为意外地瞥视自己的胸膛：他还以为，会是更猛烈的疼痛袭来，就像死前那不甘含怨的心绞痛……难道说，魏知瑾的爱，竟然是抚慰吗？他能得到的，说不定是场安稳温柔的死亡。
这么一想，嗯，还不错。
“殿下，”魏知瑾出声，李陵珑的小动作让他担忧，“你怎么了？”
“哦，”李陵珑迅速调整情绪，张口就来，“你何时学会看脉了？”
“啊……”魏知瑾又一次面对李陵珑的提问感到窘迫，他松开手，“不，我尚未涉猎这方面的知识……”
李陵珑挑眉，抓紧时机追问：“那你这是为了……？”
魏知瑾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你说得对，或许我该学习一些相关技能，以便……呃……”
以便更有理由正大光明地接触你？
太怪了，魏知瑾说不出口。
下一组演出结束的练习生热热闹闹地打破了走廊二人独处的氛围。
“殿下，晚上我约了王彦晋的恋人，是位擅长卜算相面之人，应是陆大师的弟子。”
魏知瑾和李陵珑坐回待机室，两人像学生一样坐在一角，肩贴肩、头挨头，讲着悄悄话。
“你是怎么……”李陵珑捋了一下这段关系，“算了，是因为李珉的那八字谶语吗？”
魏知瑾压眉：“你知道？”
“听说我是为寻人而来后，他就讲过了。”李陵珑面色如常，“我是有心理准备的。”
魏知瑾脸上一闪而过的愧疚被李陵珑清晰瞧见。他悄悄翘起嘴角：“说来，我都不知道王彦晋有位恋人。”
“他们似乎感情不错。”魏知瑾道，“王彦晋总把他挂在嘴边，连接着参赛嘴上都不忘说什么‘因为我对象喜欢啊’这样的话……”
李陵珑听他小声讲来他人的爱情故事，弯了弯眼：“真好。”
魏知瑾怔愣，许久，他垂首，没有做回答。
李陵珑不语，挪动金属椅子，朝魏知瑾再靠近一点点。
第二赛段排名公布环节就在赛后，五十名练习生带着精致的舞台妆容，抱有同样或忐忑或自信的心情，站在大厅。
这个时候，魏知瑾才抽空想到自己的排名问题。
虽然没拿到现场人气的额外加成票数，但随着票池水涨船高，那点奖励票也实在只能算零头。
魏知瑜之前是不是剧透了来着？魏知瑾稍有不满，手半托着下颌，皱眉。破坏一定程度的体验感了。
李陵珑的话……魏知瑾心算道。路人缘比他好、有上个赛段的良好粉丝基础、二公自组现场人气第一……
自己真的要让前途无量的李陵珑，退赛吗？
魏知瑾晃了晃头：身体第一，其余靠边。
谢书莲手持手卡，走上主持位。
五十进三十，要开始了。
王彦晋进了，呵，他还得继续打两份工了？傅狡进了，票数倒是低了些许，应是二公还未播出导致的。
数着人头，在第十一名时，魏知瑾听见自己的名字。
不好不坏。魏知瑾发表完感言，站上标志“11”的站台，向下望去：李陵珑、公孙迟留、刘宿还在。
刘宿第五，李陵珑……第三名。
魏知瑾微微睁大了眼，暗紫的眼影亮片有散落在睫毛上，使得他的眼神分外闪亮——字面意义的。
米白长风衣衣角翩飞，李陵珑轻盈地走上台前，长发束成马尾，晃动出魏知瑾见过的，近似他十四岁时的意气风发。
魏知瑾想到，这或许是他最后看到李陵珑在舞台上了。
录制结束已是十一点，第二赛段到第三赛段的休假期开始。
魏知瑾领着李陵珑，迫不及待地找到王彦晋。
“走吧走吧，”王彦晋打了个哈欠，“我对象在后门等着了。”
“好，我的车也在那儿，若是太晚，可就近酒店一宿，费用全包。”魏知瑾看着手机上魏知瑜迟了十几分钟才来的回复，例行的过问他是不是遇上了难事。
——“哈哈，没有的事，就是赛段收尾固定忙碌，对了，明天给李哥哥约的心内科，你们记得去。”
不太对，魏知瑾划动着想要点开工作微信，就听身旁懒洋洋走路的王彦晋忽然蹦起来，窜天猴般到了长发半束搭在肩头的清秀少年面前。
“嚯，”李陵珑笑道，“关系真好。”
直白、坦诚的面对彼此，未来很长，“喜欢”一天说八百遍也不够。
的确令人艳羡。
“……吓一跳！你不怕被拍到啊！”
“切，拍就拍，哥有对象，正好炫耀炫耀。”
“然后网上就吵着要求你退赛！说你违反选秀爱豆基本准则！”
“哼，退就退，我打两份工打了一个月了！累死我了！委托人得给我加钱！”
两人吵吵嚷嚷的拌嘴持续到有外人——魏知瑾和李陵珑走近而结束，少年眉眼清隽，唇色薄粉，线条柔和的五官轮廓倒更像女性。
比魏知瑾迄今为止见过的所有道士都更具亲和力……等等。
“啊，我见过你。”魏知瑾说，“你果真是陆大师的关门弟子罗虞人？你长大不少……只是，我记得你是……”
“魏先生您好！我出生阴时阴刻，八字弱，小时候被当做女孩子养大。我现在的正式姓名是‘罗煜人’，李煜的煜！”罗煜人解释道，“您十二岁被令尊带上山时，师父与我，都对您印象深刻。”
“身轻魂重，劫后方生。您可还记得？”
李陵珑第一次听到这八字谶语，他愕然地看向魏知瑾，刹那便对“劫”字有所想法：是造成魏知瑾下肢瘫痪的车祸？还是和系统签订合同来到黎朝的那一遭？
“记得的。”魏知瑾摆手，“不重要……深夜还邀你一见，是为了另一件事，这对我很重要……”
他深呼吸，道：“李陵珑，拜托您为他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