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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玉山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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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京聿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他淡然道:“周先生刚才不舒服,胃里空空。我实在垂怜,于是重新置办宴席,以作招待。”

一语毕,他命人招来,二十七位妙龄少女。

这群穿着开襟旗袍,娥眉微勾,含羞带嗔姑娘们,手持着丝竹管弦。

她们移步到中庭,隔着山水屏风的横断,开始演奏。

第一回,她们弹的是《彩云追月》。

一群情意绵绵的温香软玉,从古筝到琵琶,都是国家级水准的演奏者。

姜嘉茉小口喝着汤。

——那人煨给她,端到面前的“灵芝隐玉婵”。

鲜甜的蝉花汤,也变得涩,又有点酸。

姜嘉茉恍惚地想,“原来裴京聿身边,这种陪他诗情画意的年轻女子,多如过江之卿。”

她忍不住,又怯怯的,瞥了裴京聿一眼。

男人好像也对弄竹弹丝的音乐声,没什么逸趣。

他好像和周擎,悄声谈论什么。

公子无双,鸣珂锵玉。

他侧脸英俊得不近人情。

姜嘉茉的心口,被月亮啮咬出了一个潇洒的剪影,然后把他装进去。

这一边。

管弦声中,在无人听到的地方。

裴京聿都快坏成水了。

他嘲讽起周擎来,简直咄咄逼人:“周老板,上次你李代桃僵的事儿,我都给你好好记在功劳簿上呢。”

周擎腼着脸:“我这不是怕姜嘉茉年纪小,人情浅薄,伺候不了您吗。”

裴京聿寡凉地笑:“我和她之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们做主的。”

男人追问:“没人给我降火。要你们选妃给我?”

周擎又是递烟灰缸,又是赔不是:“裴公子...实话告诉您吧。姜嘉茉是上面的人,保了的。”

他挠头,在想怎么描述比较合适:“三年前,导演盛煦,把她托付给我...让我照顾。”

周擎放低了声音:“当时,沈容宴要结婚了,他没办法放下嘉茉。”

看见裴京聿垂眸不语。

周擎又说:“您也知道,沈容宴当年为了一个女学生,搬出来住,闹得满城风雨。”

他努努嘴,眼神望向小口喝汤的姜嘉茉,示意道:“就是这位呢。”

裴京聿听完就懂了。

他笑了,说:“我当然知道。他们歇脚的房子,还是我的。”

裴京聿很清楚他挚友。

——为了一个女人,露草流萤的那一段旧事。

他和她没在一起的那些年。

窗外灯山影幢幢。

趋之若鹜的男人来重檐歇山顶,都想给她一个家。

裴京聿举起酒杯:“盛煦怕她受委屈;沈容宴结婚,也放不下她。”

他的眼神里,带着揶揄:“所以你呢?更是情种。为她开了一个公司,替他们安抚照顾她?”

周擎面露尴尬。

他招架不住裴京聿的审问:“我也是拘泥于人情世故而已,岂敢有私心去肖想她。”

他讨好道:“您家底雄厚,又有梧凤之鸣的手腕,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

裴京聿笑道:“还讲究什么家学渊源啊。我就认识几个字。”

他眼神黑沉:“不像周先生,比狗还忠心耿耿,会讲很多诘屈聱牙的字眼。”

裴京聿一字一顿:“——用来给别人歌功颂德,替主人‘京阁藏春’。”

他讲完就笑,仿佛知道了天下,最大的开心事儿。

裴京聿眼里有玉石俱焚的尖锐。

他饮酒就呛到,雪茄痕烫在杯盘里,烧了一小段灰。

裴京聿咳嗽了一声。

他郁白的脖颈上,青筋外露,仿佛难受到极点。

张菡惯会察言观色,立刻会意,想给他斟茶。

她刚起身。

茶具就被一只纤巧白皙的手,捏在掌中。

姜嘉茉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裴京聿面前。

姜嘉茉:“不知道周总有什么得罪您的地方,还请裴先生多担待。”

裴京聿没接那杯茶。

他长身玉立,有点望断劫灰的冷静:“周擎很清楚,如何赔罪。”

男人笑了笑,尘光不染。

他拿起外套,起身走掉了。

他刚一出门。

周擎几乎快撑不住似地,颓然瘫坐在椅子上。

他身边的孙云岫,处变不惊,打电话安顿好其他工作人员。

一旁的张菡看裴京聿,拒绝了姜嘉茉。

她有点幸灾乐祸地提出:“裴先生是什么意思啊?需要我过去问问吗。”

孙云岫略一踌躇:“行,你去吧,保护好自己,有事儿给我打电话。”

姜嘉茉敛眉,关心了几句。

她也起身告辞。

包厢里,只剩下孙云岫和周擎两个人。

孙云岫:“老周,怎么样,裴京聿那边有说法吗。”

周擎摇头,面如土灰:“也不是什么大事,他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就是问了一些旧事。”

他耳语道:“裴京聿问,当时盛煦和沈容宴,让我好好照顾嘉茉,是不是存了再续前缘的心思?”

孙云岫蹙眉道:“这都三四年前的事情了。”

她说:“再说那些公子哥儿喜欢谁,岂是我们能够控制的。”

她侧身望向周擎:“嘉茉心思单纯。很多事,都是我给她挡下来了。”

周擎有点不安:“沈容宴上个月去市政厅,和他议员老婆签署了离婚协议。”

他静默了一会儿:“盛煦被他家里人弄到军区沉淀,开春也要回来了。”

一想起刚才裴京聿,咄咄逼人的模样。

周擎有些偏头痛。

他抬头对孙云岫说:“很多事不由你我选择,顺其自然吧。”

-

姜嘉茉没办法控制自己,不想他。

游轮下,波涛卷着白边。

浮花浪蕊狠狠往船舷上抛洒,不要命一样。

哪怕隔着降噪的窗棂,她心里也乱得厉害。

门被敲响,是裴京聿的生活助理。

来人自我介绍姓霍,礼貌地邀请姜小姐,去坐坐。

姜嘉茉还没来得及,讲出拒绝的话。

霍助理:“裴先生说,平时他都到你这里来坐坐,今天,让他和你礼尚往来一次。”

姜嘉茉还没等对方说完,就关上了房门。

她关了机,没有存裴京聿的号码。

那个人就打来了轮船的内线电话。

裴京聿的嗓音沙哑,噙笑:“架子这么大,三催四请也不动,非要我上门把你抱过来?”

姜嘉茉眼睛有点发红,只说:“张小姐去陪你了。”

她毅然决然,挂断了电话。

电话刚挂断。

“叮铃——”

门铃毫无征兆的掀起来。

她没汲拖鞋,赤脚往门边跑:“谁呀,来啦。”

姜嘉茉刚打开门,骤然被人裹进怀里。

是裴京聿。

这种窒息的拥抱好似一场征伐。

如水的月光砸到她的脊背上。

海浪的蓝波光,沁在她的裙摆,他的裤腿上。

晃荡难平,明灭不定。

那人勒住她,穿过长廊。

他力道太重,铆足了劲儿,要让她为他四分五裂。

姜嘉茉恨透了,他坏到骨子里的秉性。

只要她一想到,他明明在咳嗽,还拒绝她的茶;今晚还有别的女人伺候他。

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纤薄手掌拍打他的脊背:“你去和别人睡觉,不要碰我!”

裴京聿狠劲儿咬了她肩膀一口,宛如圣经里,该隐拓下血印。

渴肤症让她的感官放大十倍。

姜嘉茉抑制不住想要舒服叹息,神经酥麻如飓风席卷。

她小幅度颤抖,同时还在挣扎着:“你放我下来。”

“你....唔”。

姜嘉茉的唇被人狠狠堵住,她的反抗瞬间被彻底吞没。

她温热的泪水砸下来,断线珠子似的往外滚。

她完全丧失思考能力,唇瓣被人掐着张开,钉在冰凉的墙上,做标本享用。

他多擅长蛊惑。

镜头里挥手招揽,就能让她魂魄被囚困。

何况此刻,他往她心里抓挠,掌骨撑着她的脖颈,把她撑起来奉送。

雨林气候湿热交煎,她单薄骨骼都在叫嚣。

字字句句,昭彰着对他的恋慕。

她纤细洁白的脚掌,毫无依托地垂挂在他的膝盖外侧。

好像一只扑棱在天空的鸟,在暴风里生,在骤雨里活,在云雾中繁.衍。

裴京聿连她掠在耳畔的碎发也不放过,悉数吞入掌中。

金玉长廊的隔间门内,传来其他人的调笑喧闹声。

姜嘉茉的神经,被牵成一条引线。

对方在另一端点火,时刻会发生爆炸。

渐渐地,她感觉一种难明的欢愉,顺着脊骨攀附上来。

类似渴肤的悸动,被人磨平一样。

她稍微占据了一点主导权,被驯化了,也没忘咬他的本能。

姜嘉茉:“不...不要你。”

裴京聿不觉得疼。

他继续刻骨的暴戾地压下来,圈住她的膝骨,错身在海雾里吻她。

男人舌尖出血也不放过,狩猎的渴求,让他不停滞一刹地触碰她。

他眼睛也红,凶神恶煞的,指骨碾过她的嘴唇:“没长心的东西,你还想要谁?”

趁着裴京聿探身,拧开套房的门。

姜嘉茉伏在他的肩膀上,恹恹的,和男人隔开了一小点距离。

她被他这样吻了,还是不满足。

姜嘉茉的心里,酸涩地疼。

她用手捂住眼睛,遮挡着滚落的泪水。

姜嘉茉:“明明有人陪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折辱我?”

裴京聿看她这幅的模样,就笑。

他顽劣地哼了一声:“我折辱你?别忘了是你先来缠我,自顾自抱上来的。”

“是谁说想要,恨不得当场给我。”

“是谁拼命亲我?”

她瓷白的小脸,羞恼又愤恨。

姜嘉茉不禁心慌意乱。

她使劲用手腕的袖子,抹嘴唇,擦拭他吻上去的濡.湿。

她脸上好燥,看上去像是被亵.玩狠了。

姜嘉茉细声抱怨:“不知道你在胡说什么。”

裴京聿桎梏住她的腕骨,不让她搽。

他和她鼻梁相抵,温热胁迫:“不准搽,搽没了,我还亲。”

就在这时。

男人套房的正门,被人敲响。

外面传来张菡和保镖交涉的声音。

张菡的声音有点尖锐。

“我是裴先生邀请来的,麻烦让我进去。”

房门内。

裴京聿侧头看她。

他的皮囊清洁如白月光,眼神落在姜嘉茉身上,却如凶凛的兽。

“邀请?”

他把姜嘉茉抱起来,抵在门上,似情人间厮磨耳语。

“以身相许的人,除了你,还能有谁?”

门外是张菡掀铃敲门的响声,像锣鼓喧天,重重地往姜嘉茉心上擂。

她暗中思忖,在澳门的那一次。

——他会不会,从头到尾,没有给张菡开门。

姜嘉茉靠着墙,没力气地微微呼吸。

她拢住衣服,不让他乱碰。

他那么危险,不可琢磨。

姜嘉茉无端却觉得甜蜜,软声提醒:“你不要再讲这种话了。”

他享受掌下她的颤栗,肆意妄为地笑。

好嚣张。

裴京聿望向她的眼,有种玉山将崩的疯劲儿:“现在,主动亲我。”

他像月蚀一样,寸寸侵占她眼前光亮:“再偿还我名声一次。”

裴京聿薄唇微弯,施予她选择权:“或者我打开门,让其他人看见,你这幅渴望我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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