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照考下来的当天,顾枫直接送了一辆古思特让他开。
顾君酌不怎么习惯住宿舍,刚入学就提交了校外住宿的申请。
上学这几年,他的车、家里的车,甚至顾锦城的车他全开了个遍。
说这些,只是想说顾君酌的车技很好,好到钱多运上车就睡了。
顾君酌甚至没来得及询问酒会的细节,以至于在停车场看见顾锦城的时候,他居然有种预料之中的感觉。
没什么表情地对着顾锦城点点头,算是打个招呼,转身打开车门,叫醒钱多运:“钱总,到了。”
钱多运哼唧几声,睁开了眼。
眼神聚焦的一瞬间,钱多运差点以为还没醒,怎么看见顾锦城站在他面前笑。
顾锦城:“钱总。”
钱多运猛地回过神,从车里钻了出来,双手递出去:“顾总,这么巧。”
顾锦城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手,顺手拉过顾君酌,让他从车门前退开几步,好像提醒他别挡着钱多运下车。
顾锦城:“钱总,一起?”
钱多运收回手,一点也不尴尬,顺势改为邀请的姿势:“好,好,顾总请。”
顾君酌沉默地跟在后面。
一路上,钱多运一直搭话,顾锦城时不时回应几句,一派相交甚欢的模样。
除了拉他那一下,整个过程顾锦城看也没看他一眼,好像他就只是一个秘书而已。
高长云悄悄退到顾君酌身边:“二少爷。”
顾君酌轻笑一声:“不敢当。”
顾枫的生日宴会,高长云一直在场。
这声“二少爷”说不清是习惯还是嘲讽。
二人沉默地站在后面。
电梯门开了,顾锦城率先走出去,其次是钱多运,高长云和顾君酌跟在后面。
音乐声逐渐清晰,几人走进宴会厅,人不是很多,顾君酌没看见熟人,看来不是个商业性质的酒会。
宴会厅中间站着几个西装革履的人,在低声交谈。
顾锦城笑着走过去:“张大公子,我没来晚吧。”
一人闻声转过身来。
顾君酌心跳了一下。
张央,张家唯一的婚生子,张氏集团的继承人。
张印的哥哥。
看见顾锦城,张央笑着走过来迎接,眼角的余光从顾君酌身上扫过,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怎么没来晚,我们都到齐了你才来,可得罚酒啊。”
顾锦城岔开话题:“本来没迟到的,这不是碰上钱总了,为了等他才来晚了。”
他看向钱多运:“钱总,你说怎么办?”
钱多运自然地插进他们的话题:“我的错,我的错,等会张总的画我要多收藏几幅。”
张央佯装指责:“拿我的画当赔礼呢,小心等会儿一幅也不让你带走。”
三人说说笑笑着走回到人群当中。
高长云凑过来:“二少爷,宴会结束前没我们的事了,可以到那边坐着等。”
他抬手指了个隐秘的角落。
顾君酌侧过脸:“高长云,你在挖苦我吗?”
高长云垂下眼:“没有,习惯了。”
顾君酌意义不明地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回去要开车,顾君酌端着一杯果汁充当香槟,一边喝一边看。
这是张央的私人酒会,墙上挂满了张央的画。
他居然租了个宴会厅搞画展。
什么癖好,搞画展不租艺术馆租酒店,有几幅画挂的忒高,顾君酌仰的脖子都酸了。
画是按照季节的顺序放置的,有几幅相邻的画完成时间隔了好几年。
虽然是同一个季节,风格却不尽相同。
顾君酌看看日期,发现早期的几幅,笔触凌冽、色彩鲜艳明亮,内容大胆前卫,看出来主人内心的情感碰撞非常强烈,情感渲染得恰到好处。
而最近的几幅,风格变得舒缓平和、色彩交织融合,好像画主人一夜之间褪去了少年的模样,变得沉稳宁静。
顾君酌一边走一边看,不知不觉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这扇墙的最后一幅画线条相当凌乱,乌漆嘛黑的一团根本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
细看之下,还有零星的墨点散落在画布上,晕染出一个又一个难看的红点。
张央早期还是个抽象派。
顾君酌喝了口饮料。
嗯?
顾君酌咽下饮料,仔细看了下画像上标注的日期。
居然是上个月。
他还以为这种风格的画是以前的作品,这副明显带着情绪的发泄之作,居然是最近才完成的。
顾君酌歪歪头。
“再怎么伪装,心里的想法还是会泄露出来,对吧。”
顾君酌悚然一惊,猛然转身。
张印静静地坐在半合的帘子后面,不知道看了他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