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克难受地垂下眼,咬紧了嘴唇。
“这样吧。”
约纳斯牌楼梯永远不会迟到,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苹果,左手一垂,一把窄窄的刀具利落地落入手中。
他翻手轻松地弹开刀具,令人眼花缭乱地转起了花刀,在蝴蝶刀特有的、清脆的“咯嚓”中,说道:“我削个苹果,削完之后,你再说你的决定。”
布鲁斯看向约纳斯的表情变得有些奇妙,无论多少次,他总要感叹一句他真的完全无法预料约纳斯的行为,以及——这家伙真的不是在借机炫技吗?
转完花刀的约纳斯毫不在意形象地半蹲在迪克面前,说是削苹果,实际上是下手利落地雕起了花样,这不知所谓的表演却成功的把迪克的一部分注意力分散了过去。
五分钟后,苹果的果皮掉了一地,留在约纳斯掌心的是一颗保持着球形,却错落有致雕满了镂空花瓣的“艺术品”。
“喏,快点吃,已经开始氧化了。”
迪克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苹果,咽了口唾沫。
“你收了我的礼物,现在可以回答了吗?”约纳斯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地问道。
迪克看着这张脸,他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不会戴着一副“很遗憾你死了爸妈”的面具面对他,但不得不说,这让他窒闷的内心终于得以打开一条可以喘息的缝隙。
迪克又看了一眼那个据说要收养自己的男人,终于点下了头,他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举起了那颗苹果,问:“如果我去韦恩庄园,可以跟你学这个吗?”
“当然,”约纳斯扬起下巴,“你就是想学怎么打老虎,也是可以的。”
迪克的眼睛立刻亮了,那副鲜活的神情让想说些什么的布鲁斯也闭上了嘴。
约纳斯看着年少的迪克·格雷森心生感慨: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名字呢?在那个曾经的世界、就在他“苏醒”之前,那个跟眼前这个少年拥有同一个名字的年轻人,已经荒谬地死在了一场无谓的战斗中。
按布鲁斯的意思,是希望迪克可以立刻收拾东西跟他回老宅的,但迪克的主治医生提出了反对意见,一方面,她认为这个不幸的孩子还要留院观察几天,另一方面,她坚持要看到完整的领养手续后才能把这孩子交出去,哪怕对象是大名鼎鼎的布鲁斯·韦恩。
“哈特医生可真是个有责任心的好医生,”旁观自己老板吃瘪的约纳斯不轻不重地感慨了一句,又问,“我们要直接去警局吗,韦恩先生?”
布鲁斯垂眼看了下表:“去吧,比我预计的提前了一个小时,这样也好,布洛克就更没理由抱怨我耽误他们的时间了。”
“你今天做得不错。”
二人再一次穿过病人聚集的大厅,或许是临近傍晚的缘故,外面车辆的密度已经稀疏了不少。
“你是有意让我一起过来的?”从自家老板的称赞中,约纳斯品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意味,他踌躇地瞧了瞧布鲁斯,慢悠悠地打开了车门,“你猜到了格雷森会对我没有防备?”
“你是我唯一的助理,你不跟过来谁跟过来?也不记得早上是谁宁可绕个圈子也非要亲眼看我走进办公室。”布鲁斯揶揄了一句。
约纳斯配合地做了个告饶的表情,坐进驾驶席插上了车钥匙。
“不过你说的没错,我猜到会这样,”布鲁斯继续说,“我相信你那晚斗虎的英姿一定会深深烙印在这孩子的心上——毕竟光靠那些模糊不清的视频你就已经俘获了无数男男女女的心了不是吗?”
“很高兴调侃我能让你感到愉快,韦恩先生,”约纳斯一点儿也没觉得尴尬,“虽然你说的都是事实。”
“我发现你在我面前似乎从来不懂得什么叫谦虚。”布鲁斯抱起手臂,煞有介事地审视起自己助理的侧脸。
“谦虚是种美德没错,但我相信您更欣赏自信的下属。”约纳斯胸有成竹地说。
布鲁斯闻言,挑起眉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少顷,他又换了一个话题:“你不好奇马戏团之后的命运吗?”
布鲁斯还记得约纳斯对那只老虎的评价,他在对方身上少见地看到了某种饱含情感的关怀,他希望继续深入这个话题,借此了解这个男人。
“我并不是好奇心那么强烈的人,”约纳斯平静地说,“不过既然招牌节目都砸了,我想它的命运也没有什么好讨论的。”
“按常规,政府会联系本地的一些剧场接收马戏团的幸存演员,剩余的资产变卖后也能算作一笔遣散费,”布鲁斯无视他的冷淡,说,“至于动物,如果没有更好的安排,它们应该都会被收归动物园。”
约纳斯不知道布鲁斯到底想说什么,便随便搭了一句:“动物园已经是个好去处了。”
“那你想再见见那头黑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