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小公爷,不来喝上一杯,这是去做什么啊?”
萧景衡执手摆了摆手里的玉扇,只留下一个洒脱肆意的背影。
“去梦里寻怜奴去。”
水亭那边又是一阵嬉闹声,还有不少被他砸了头后叫骂的声音。
萧景衡一手敲着玉扇,一边熟练的穿梭在荣北王府的后院,越来越靠近扶苏阁,他嘴角的笑容就越难压。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萧景衡的步伐停在扶苏阁门前,石板小径从青石门槛延进去,庭院内名花无数,更有各种稀世珍宝被随意的摆弄在石桌之上,还有几样落在篱笆内,或小道旁。
萧景衡见此,神情无奈的叹息一身,随后一路走一路帮这里的主人家收拾里院落来。
院落内无人,倒是门口有几个小厮焦急的在原地打转,瞧见萧景衡连忙鞠躬问好。
“小公爷您可算来了。”,其中一个是主人家的贴身小厮,名叫怀殊。
“今天可是你家小侯爷及冠的日子,宾客都到了,他人呢?”,萧景衡走到门前,撇了眼内室红木床上鼓起来的一团被子,声音洪亮又故作疑惑道。
怀殊一下就明白了萧景衡的用意,连忙也跟着大声应和。
“是啊,为了这次及冠礼王爷宴邀了众多朝中大臣,就连首辅大人也亲自来了!”
床上的团子动了一瞬,随即又没了响声。
萧景衡将屋内的景象尽收眼底,不禁轻笑一声,满眼都是溺爱。
只有他身边的怀殊,是真的急得火烧眉毛了,眉头促成了一个大写的‘川’字,很是滑稽。
“小公爷,您就别再笑了,赶紧想想办法吧,要是耽误吉时,王爷又该拿我是问了。”,怀殊急得直冒汗,□□一片全是王公贵族,都等着他家小侯爷呢。
萧景衡这才堪堪止住笑,咳嗽两声,又大声说道。
“刚我进来时,撞见你们家大公子刚奉命南下回来,算算时候,这会儿也该在前厅了。”
萧景衡话音刚落,房内就传来一声巨响和闷哼吃痛的声音,随即就是一阵慌忙的呼喊声。
“萧景衡!你在门口装模装样做给谁看啊!快,快点,快点进来帮我!”,房内的小侯爷嗔怪的声音十分霸道。
萧景衡闻言爽朗的笑出声,面上毫无怒色,甚至有说有笑的对着怀殊道:“你家公子这不就起了?去叫下人备水去。”
怀殊连连应是,心底却十分佩服这位国公家的小公爷,当真是天上人当腻了,每次被他们家公子骂上吼上几句,就笑个不停。
王公贵族,当真是同常人不一样,怪哉。
静室之内,方才还在床笫间少年已经跟着单薄的锦被滚到了床下,露出一个乱糟糟的脑袋,还有被迫跪坐在两侧雪白的小腿。
萧景衡将玉扇别回腰间,漫步走到少年身边,俯身半跪,将眼前凌乱的青丝抚顺,这才露出里面精致的面貌。
少年的脸颊带着初夏晨起的薄红,骨节分明的手指覆了上去,从眼角擦过,触感温润,如上好的绸缎般又滑又腻歪。
整个人被红色的锦被浅浅裹住,白红交织间,那双杏花一般的眼眸明亮鲜艳,如同高天之上的明月悬挂,只可远观却无法触碰。
“愣着干什么!快抱我去穿衣啊!”
与少年精致温润的相貌不同,偏偏是个被从小宠大的小纨绔,娇蛮任性,惯会使唤人。
“现在倒是使唤起我了,你昨晚定是又偷看画本到深夜。”
萧景衡比宿幺要大上两岁,却从来没讨到过做哥哥的好,他俩从小一起长大,总角之交的情分。
“什么叫偷?我都及冠了,什么叫偷啊!”
萧景衡连被子带人一起将整个团子给抱了起来,亲自开始给宿幺更起衣来。
宿幺被训了一嘴,满心不赞同的站在床上,任由对方动作。
“你快点,不是说我哥回来了吗?”
生在王府的小侯爷,从小被娇惯长大,天不怕地不怕,光是在学府的日子,就把当时的夫子给气得连请病假三日,又加上身边有萧景衡这样的小公爷为虎作伥,简直天不怕地不怕。
唯独怕和他同父同母的嫡长兄,李简。
“放心吧,你哥是奉命南下,这会儿应当才从大内出来,一时半刻到不了。”
宿幺两只手高抬着,身上的锦服穿了一层又一层,眼下虽是初夏,天气却已然开始灼热起来,宿幺不自在的蹭了蹭身上的华服,刚穿上的一层就被他给蹭了下来。
“乱动什么。”
“穿这么多,很热,不舒服。”
萧景衡抬眼,看着眼前刚被他裹了三层内里的少年,心里不禁暗训一句娇气。
小侯爷及冠的华服又岂是寻常之物,不说布料用的是千斤一匹的苏州轻纱银缎,光说这外衫上的刺绣,就耗费了上京城最好的绣院半个月的功夫。
白银缎轻薄透气,触感温润生凉,哪里有宿幺口中的灼热。
萧景衡心里想着,手里却已经开始挑挑拣拣,从中剔除了一层看着不明显的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