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幺见过首辅大人。”,宿幺短促的行礼鞠躬,做足了面子活儿。
在场的哪个不是在官场沉浮的老手,谁都看得出来这小少年举止之间的敷衍,却无人问罪。
荣北王更是笑呵呵的自夸了两句,当真是宠爱堆养出来的孩子。
“父亲,萧景衡还在后厅等我。”,宿幺小声对着他爹说了一句,想离开的心思摆在了明面。
荣北王却没有向往常一样开口应下来,反倒是去看一旁的张绥之。
“首辅大人今日是来做你的加冠人的,你这时候还是待着这里为好。”,一番思索荣北王才缓缓道。
宿幺不愿意了,他本就是个爱热闹的性子,屋子除了他剩下三个,一个他爹除了整日笑呵呵的也说不上什么话,他大哥哥更不必说,从小就是个死鱼眼睛,除了训斥他就没别的话了。
至于首辅大人,宿幺隔着红木桌看过去,对方也看向了他,狭长的眼眸带着笑,跟千年的狐狸成精一样。
宿幺冲着张绥之眨了眨眼睛,向对方投去求救的神情。
张绥之一口茶闭,饶有兴趣的看着对他投来异样目光的少年,当真是少见的天真浪漫,不明事理。
“离吉时还有一会,何必拘着孩子,让他去吧。”,张绥之淡淡开口。
宿幺闻言,不再耽搁,轻拍了一下他爹的肩膀,赶紧溜了出去。
最后还不忘冲着帮他的张绥之眨眼睛,首辅大人也没传闻里那么可怕。
还挺平易近人的,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心都好。
宿幺跑出门口没看见萧景衡的身影,大概是先撇下他去后厅找其他人去了,宿幺撇了撇嘴,心里暗骂了一句,不讲义气的家伙。
前厅到后厅的路上连着一片湖,湖水是活水,引的城外的河水,虽是初夏,却已经被映衬得一片幽绿,湖边杨柳初成,低垂着刚抽芽的柳枝,一点点侍弄着湖水,引起阵阵波澜。
放眼全京城,能在宅邸建个湖出来的,唯有荣北王府一家。
宿幺被柳枝吸引了注意力,连走带跑的往后院宴请处赶去,一个不留神就踩空了一节石板,整个人来不及反应的往前栽去。
眼看着要摔个啃泥,宿幺心里一空。
“哪里来的美娇娘,再晚一步就该破相了。”
宿幺没有摔在地上,反倒落入一个生硬的怀抱中,脑袋撞上了那人手边的玉饰,一阵生疼。
“你才美娇娘,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小爷是男的!”
宿幺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额头被玉饰砸的火辣辣的疼,他一只手揉着脑袋,怒视着对方吼到。
“你撞疼我了!赶紧道歉!”
被倒打一耙的男子看着面前眼眶微红,额角也泛红的小少年气得一笑。
“王府地界,竟有你这般不识好歹,倒反天罡的人,真是狗咬吕洞宾。”
宿幺没正经读过几日书,却也听懂了对方辱骂自己的狗,顿时火冒三丈怒视回去。
这一瞪,宿幺才发现对方比他高出的不止一点点,人高马大的堵在自己面前,像一堵墙一样,影子的部分似要将他笼罩完,宿幺暗暗咽了咽,声音带上了几分心虚。
“看什么看,狗东西不准看!”
裴堰盯着少年的目光有些痴,先前没见少年抬头,只是老远看见一道红衣身影便被勾了过来,如今瞧见才得以瞧见真容,一瞬便忘记了准备的话,只顾着盯着人看。
宿幺见对方依旧不依不饶的瞪着他,心里发毛,故作镇静的咳嗽两声。
“算了,谅你也不是故意的,小爷便大发慈悲原谅你一回。”,宿幺眼底闪过一丝精明,赶紧说完准备开溜。
正当他从石板路的另一头跨过去的时候,手掌就被人给逮住,整个人往后一倒,差点又栽到,男人再次将他半抱在怀里。
宿幺:!!!
“你做什么!”
裴堰下意识的将人搂住,怀里软玉一般的触感极为稀罕,鼻腔里扑进来的香气比花园中最为名贵的花香还要醉人。
“抱歉,在,在下不是有意的。”,裴堰意识到自己干的蠢事,立马将人放开。
“没想到你长得一脸正气,却是个登徒子!流氓!土匪!”,宿幺原就被下了面子,眼下找到对方的错处,一瞬傲气起来,腰板也挺直了。
裴堰被怼得心里一急,连忙行礼道歉。
“是在下唐突了。”
宿幺闻言哼了一声,连忙转身压下脸上快抑制不住的笑容,赶忙往前走。
“公子等等!”,裴堰下意识的伸手,手到一半又赶忙收了回来,他快步跟上少年的步伐。
“还不知道公子是哪家才俊,裴堰日后一定携礼登门聊表歉意。”
湖畔之旁,两人并肩而行,裴堰站在少年的左手边,替人遮着烈阳。
“裴堰?你姓裴?”,宿幺忽的停下脚步,转头打量起身边的莽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