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要他活下来,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为了护这这座城,护她这个无用之人,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若今日,非要在他们二人之间择一人而亡的话,那便让她来做这个祭品吧。
飘棠月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她苦修多年却始终不得要领,幸而得师父传道授业,才算小有所成,而裴临典天赋异禀,自小便被誉为金石派百年难遇的奇才,爹娘视他为骄傲,整个大庆王朝都对他给予了厚望,有他在,这个大庆,才能免于妖族祸乱。
金石派掌门的话,犹在耳边,如今竟然,一语成谶,她终于信了,也怕了。
或许于裴临典而言,她这个死缠烂打的飘家姑娘,从来只是他修行路上平添的累赘和烦恼吧。
飘棠月缓缓直起了身子,衣袂在狂风中作响。她抬眸望向青斋,眼底的目光决绝却又平静。
“青斋大人,若今日非要见血的话,便取我性命,放过他们。”
话音未落,身前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裴临典的配剑在狂烈的飓风中裂开来。他浑身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鲜血顺着唇角蜿蜒而下,却仍旧艰难的转过身看向她道:“不……月儿,不要。”
青斋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细长的爪子轻抚下颌,露出残忍的玩味:“本座可以答应你,不过……”他右爪骤然指向飘棠月,声音陡然转冷,:“待你死后,我要将你——五马分尸!”
“好!”飘棠月眼中却燃起了希望的火光,毫不犹豫的应下。“我答应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飘棠月!”裴临典嘶吼出声,他彻底慌了,口中鲜血如泉水般涌出。纵然他现在十分狼狈,可眼中看向飘棠月的,却饱含着爱意。
“青斋!你要杀便杀我!来啊,来杀我!”裴临典心下一动,继续用法力控制着空中的断剑。
“呵,裴家小子,今日我偏不杀你。”说罢,青斋的爪子骤然伸长百米,将飘棠月凌空抓起,到眼前来,“我要让你亲眼看着,你深爱之人为护你而死,这可比直接取你性名有趣得多。”
飘棠月被悬在半空,青色的妖气缠绕周身,她缓缓闭上了双眼,虽然神色平静,可睫毛却是止不住的颤抖着,宛如垂死的蝶翼。
他上下打量着,:“倒是个有些姿色的姑娘,可惜,可惜啊!”
“不!”
耳边是裴临典的撕心裂肺的嘶吼声。
青斋手上幻化出一把青剑,他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将那剑朝着飘棠月刺去。
身边一阵风起,意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
青剑破空而来的那刹那,一道染血的身影猛然扑来。飘棠月只听得“噗嗤”一声-利刃刺入皮肉的闷响。
睁开眼时,只见裴临典的胸膛已经被那把青剑贯穿,鲜血从那剑口中四处蔓延。
“裴临典!”飘棠月声音破碎,泪水模糊了视线,“你这个傻子!为什么要…”她疯狂挣扎着,却挣不脱青斋妖力的桎梏。
青斋此时也有些怔愣。这个向来以冷酷绝情著称的大妖,此刻竟也感受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不忍。
“你…答应过的…,只杀一人…”裴临典气若游丝,却仍固执的望向了青斋,“杀一人…放过其他人…不要……伤害她…”
青斋沉默了片刻,收回了妖力和青剑,就连身前的飓风旋涡也消失不见:“倒是个痴情种。”他松开了禁锢,振翅远去:“今日,便饶你们一命。”
飓风渐渐平息,天地重归寂静。
飘棠月跌跌撞撞的扑向那个缓缓下坠的身影,颤抖着双手接住他如血人般的身躯,她的泪水砸在他苍白的脸上,与他的鲜血混作一处。
“不要…哭了…”裴临典试图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珠,“眼泪都滴在我脸上了…”
飘棠月哭的声嘶力竭,泪水如决堤般打湿了她的脸颊,也打湿了她怀中人的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