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冉抿抿唇,她差点忘了,她损害的是世家的利益。
以何氏为代表支持她的朝臣们可不就都是世家的代表吗?
沈冉叹了口气,罢了,求人不如求己。
她正准备替自己辩护两句,一个她没想到的人却站了出来。
王季清不卑不亢的举起朝牌:“陛下,臣有异。”
“礼部这些年来玩忽职守,文试出题大同小异,五殿下出题是为平民出身的学女寻一个公平机会,何来舞弊徇私一说?”
“王侍中!”参沈冉的那个臣子有些恼怒。
“别忘了你也是世家出身,你敢说你就完全干净吗?”
“我是靠自己的学识中举的,有什么不敢说!”
王季清带着怒气扬声道,“我行得端坐得正,你觉得我会怕你吗?”
“够了。”邶帝威严的声音从上首传来,“廖爱卿,你既说冉儿徇私舞弊,你觉得该如何处置呢?”
廖吉闻言以为邶帝偏向她准备惩处沈冉,连忙道:“陛下,高宗年间有陈诺舞弊徇私案,最终被流放塞北。”
“臣以为,五殿下身为皇女不必罚这么重,但还是要惩戒的。”
“陛下!”王季清慌忙出声却被邶帝一个抬手堵了回去。
“惩戒?好啊。”邶帝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那便罚冉儿主持明年的春闱文试吧。”
所有人都愣住了,廖吉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试探地问道:“陛下是说,让五殿下主持春闱文试?”
春闱比秋闱更高一级,是全国性的考试,三年一次,全国各地的考生都会进京赶考。
在春闱榜上有名,才能正式步入官场。
沈冉也有几分错愕,抬头看向龙椅。
“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做的那些小动作。”
邶帝冷笑一声,意有所指道:“参五皇女舞弊徇私之前,还是先看看自己吧!”
邶帝站起身,阴沉着脸视线扫过下面跪着的朝臣们,冷哼一声一甩衣摆。
“退朝!”
下朝后沈冉特意在门口等了等王季清,看到王季清走过一把拦住她。
“欸。”
沈冉没有忘记之前她俩之前结下的梁子,有些不情不愿道:“…谢谢你。”
王季清只是瞥她一眼:“我只是我该说的罢了。”
扔下这一句话王季清混在人群中离开了。
沈冉看着她的背影,在三三两两结伴的下朝队伍中,她形只影单显得那样突兀。
难得的纯臣。
盖明见事体,不溺近情,遂为纯臣。
坚守着心中的道,哪怕前方是深渊万丈也义无反顾。
华夏千年的历史,靠的不正是这样前仆后继的纯臣延续下去的吗?
就在沈冉感叹的时候,一只大手拍上了她的肩膀,熟悉的力道几乎让她一下就猜出是谁。
“姑姑。”
何苗神情不悦:“今日早朝不帮你说话是因为你做的这件事情太过了,以后做事之前想想后果,不要再这么鲁莽。”
沈冉怕挨揍不得不妥协道:“…知道了姑姑,下次不会了。”
才怪。
其实她和王季清是一种人,坚守自己心中的道,做什么事只求问心无愧。
*
放榜日。
张红在天仁书院的门口来回踱步,慌乱的步子昭示她此刻的不安,连书院进进出出的人都没留意。
今日放榜,她根本没有勇气去,只能拜托几个姐妹替她去看榜。
怎么还没有回来?
张红心急地想着。
就在她恨不得出去寻找另外三人时,陶文君等人终于回来了。
她们脸色不太好看,几乎让张红的心沉到地底去了。
张红勉强挤出一抹笑:“没上榜是吗?罢了,我早就猜到了。今年策论题改了我还是没上榜,看来是我……”
李芷若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陶文君和林清两人见李芷若已经装不下去也相继笑出了声。
只有张红还摸不着头脑:“你们笑什么?”
李芷若拍了一把陶文君:“还不是她,非说要逗逗你。”
陶文君摇了摇扇子:“我这不是怕她太激动吗?”
林清带着笑道:“有个好消息,你要不要听?”
“什么好消息?”
“你是榜首!”三人异口同声道。
三个人扑上去举起张红就往天上抛着:“太好了!我们书院出了个解元!”
张红反应过来,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晕。
她居然中了!
还是榜首!
就在四人欢欣鼓舞的庆祝时,一个同窗过来告知她们:
“张师长唤你们过去。”
四人压下心中的雀跃,冲到张文的房间准备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兴奋地推开门,主位上坐着的却不是张文。
张文坐在一边,双手向主位那人递上一盏新茶,似乎十分敬重。
那人接过茶,抬眼看见了目瞪口呆的四人,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好久不见啊,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