货舰的舱门在液压器的嘶鸣中缓缓开启,腐败的冷气裹着腥甜扑面而来。
这并不是普通的虫口贩卖,而是一场大型的实验品转运。
陆溯影的靴底碾过地面黏腻的液渍——像干涸的血,又像某种药物的残渣。
赫洛的狙击枪始终斜指前方,银发在应急红灯下泛着暗红,仿佛未擦净的血色。
“报告首领,A2队完成外围的清理。”
耳麦里传来彼得的汇报,“货舰自毁程序被组织相关技术人员远程中止,但内部可能有残余陷阱。”
陆溯影的视线擦过舱壁,锈蚀的金属簌簌剥落,上面有着密密麻麻的抓痕。
那些痕迹细碎凌乱,像是幼崽的指甲反复抠挖留下的。
“在左边。”赫洛突然停下,枪管指向一扇半塌的隔离门。门缝里漏出几声虚弱的啜泣,混着翅翼拍打的簌簌声。
门打开的瞬间,铁笼的阴影中骤然冲出一道身影——那是个雌虫幼崽,骨翼都尚未长全,却像护食的兽般张开残破的翅膜,将身后蜷缩着的雄虫弟弟严严实实挡住。
“别过来!”雌虫幼崽的嗓音嘶哑得不像孩子,翅膜却将弟弟裹得更紧,仿佛那是刻入骨髓的本能。
陆溯影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你在发烧。”赫洛却突然开口,目光落在雌虫泛青的眼睑和手腕上的针孔,“是药让你‘听话’到哪怕翅翼被撕烂都要拼死保护他?还是你真的从心底想保护他?”
听到这话,雌虫幼崽的瞳孔猛地收缩,翅尖无意识地抽搐了几下。
他背后的雄虫忽然挣扎起来,细弱的手指拂过哥哥的翅膜:“哥哥……你的翅翼在流血……哥哥你会保护我吗?哥哥我只有你了……”
货舰突然剧烈震颤,顶灯炸裂的瞬间,雌虫幼崽踉跄着栽倒,残翅却仍本能地覆在弟弟身上。
黑暗压下前,陆溯影瞥见了小雌虫后颈烙着的一串数字——焦黑的皮肉间,数字“0017”正在渗血。
货舰深处传来闷响,某种机械运转声越来越近。
虽然荧幕上跳动的自毁倒计时早已归零,却在刚刚再次被篡改成新的指令——样本回收程序即将启动。
指令文字下滚动着一行小字:清除失败样本,回收实验相关基因链。
“首领,组织这边解决不了这个程序!”彼得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慌乱。
“圣殿的确不可能让这船崽子逃出来,宁可杀了也不会让有大众知道的一丝可能。这程序肯定是死绑在这的。”
赫洛很快意识到这个后立刻招呼一旁的陆溯影,“救生舱在东侧,我们把这两个崽子带走就行!”
他说完直接直接把铁笼上的电子锁用枪打烂,准备把虫打晕了拖出来。
可是雌虫幼崽突然在门口挣扎起来,残翅疯狂拍打舱壁:“还有其他虫!第三舱室……全是铁笼……”
陆溯影停下了。
透过货船的监控屏,他看见更多幼崽蜷缩在黑暗里——月光从货舰裂口涌入,映得后颈的圣殿的印记如恶魔般狰狞。
真的没办法吗?
猩红警示灯下,机械臂在程序的指挥下从天花板探出,针管状的尖端开始无差别刺向铁笼,发出贪婪的嗡鸣声。
赫洛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陆溯影有同样的想法,主要体现在他现在没法坐视不理一群虫崽在他面前被活活抽干。
“程序会在十分钟内抽干所有活体的脊髓液。”
赫洛一把按住和A2小队沟通的的耳麦,“A2队,立刻行动!破开东侧舱壁,优先摧毁提取器!”
“收到!”
货舰外骤然亮起数道牵引光束,A2队的星舰如银鱼般贴近舱体。
军雌们撞破舷窗跃入时,手中武器全调至最低杀伤模式,仅仅只为了摧毁提取器而避免误伤虫崽。
陆溯影看见一个年轻军雌压低了声音,掌心贴着孩子的翅根检查伤势:“别怕,翅膜没断……很快就不疼了。”
“这帮圣殿的畜生!”另一名军雌的手因为紧紧压住枪管而发颤,“连未蜕变的幼崽翅翼都敢剖开……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赫洛独立在货舰裂口的月光下,银发被暴力破开的舷窗外的气流掀起。
他的狙击镜始终锁定货舰核心区,在确定了核心能源阀后,扣下扳机。
子弹穿透三层钢板,精准击碎主提取器的能源阀。
很大一个问题被解决了。
A2小队不再顾首顾尾,把虫崽转移到组织的星舰中。陆溯影也抱起两个虫崽,往星舰送。
不到十分钟,彼得的声音就从耳麦里传来,“长官,所有虫崽已转移!”
雌虫幼崽突然从陆溯影怀里探出头,手指指向货舰深处:“那里……那里……还有伙伴……”
视线顺着看过去,就看见赫洛已经持枪暴力打开了那道暗舱门。
陆溯影把虫崽安置好,就急匆匆追上去,在看清后一股恶寒席卷了他全身。
两排的冷冻舱在阴影中浮现,每个舱内都蜷缩着更幼小的虫崽——荧蓝液体在透明管道中汩汩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