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一家除了他媳妇外,本都是林家的家生子,这回首当其冲抓来审讯,林双挨了十几鞭子,愣是什么没敢说,抽到口吐鲜血神志不清,依旧只喊冤,没多说一个字。
他这硬骨头的架势,非但没让林如海觉得他忠诚,反倒更觉得他问题最大。
像他几个儿子一被打吐得很快那才算正常,连怎么算计旁人、偷拿太太东西、跟荣国府通风报信一一言明,被打晕过去之前,哭爹喊娘说着再没有什么可以招的,求老爷饶过他们。
林如海本不想信,林双的架势摆在眼前,气到说不出话来,不自觉捏着手腕上的佛珠,努力压抑愤怒的心情。
最终,林双也没能撑过几鞭子,林里乖觉得将林双单独关好,让狱吏坐在他狱前看守,随后将林家送来的人一一招呼个遍。
王嬷嬷家的人更不顶事,吃酒赌钱样样都来,甚至还偷拿了黛玉的肚兜小衣去外头抵债,人家也愿意收,一件十两银子,前前后后起码送出去十几件,气得林如海恨不能将他们活剐了。
想想他家姑娘的小衣流落在外,即便没写任何身份标注,依旧膈应到不行。
那几个赌坊他林如海记住了,等着吧。
之后就是王嬷嬷有意在敏太太跟前抹黑黛玉,让敏太太认为黛玉一无是处,只能嫁到娘家去。
唯一失算的,便是黛玉根本不在乎外人的抹黑,她自有想法,无事看看书写写字,不喜欢的不去搭理,旁人要抢她的东西,她烧了都不愿意给。
既说她小性,她便真的小性给她们看。
敏太太说她,她也不改,反倒不好拿捏。
林如海听着,两行清泪忍不住滴落下来,心中愧疚难安。
想起过往,贾敏总跟她说黛玉性子刻薄寡恩,对照顾她的人都如此,往后该如何是好,他没怀疑过,一一信了,时常劝解,没想到竟是如此。
他林如海唯一的姑娘被人欺负到这份上,生母还帮着隐瞒,这到底是为什么?敏儿怎得如此糊涂。
曾经的敏儿,万众瞩目多才多艺,品格更是少有的出众,母亲与她不睦,也只是因为她是个真正的贵女,金尊玉贵长大,不怎么将旁人看在眼中,恐为林家招祸。
可如今,怎得昏聩至此?他不管后院是想给敏儿最大的体面,而不是想让后院一团污糟。
一直在挥鞭子的林里揉了揉酸涩的肩膀,能抽他讨厌的人固然开心,抽到后面也是麻木了,看见竹双又扛进来的周氏和王氏,翻个白眼认命般将人又挂在木架上。
后院之事,哪还能逃过这两位的法眼?
“老爷,林府又送了正房伺候的婆子过来,说是没有规矩擅自做主,跟姑娘顶嘴倚老卖老,姑娘一个不留给全退回来,府里想着可能她们知道的多,就给连夜送了过来。”
林如海恨毒了的视线扫向昏睡中的周氏和王氏,敏儿和黛玉都被她们磋磨已久。
“给我狠狠得打!”林如海咬牙切齿道,“若是开不了口,去把胥吏叫来,无论如何撬开她们的嘴。”
“是。”林里扯下她们堵嘴的棉布,一顿鞭子抽下去,哭爹喊娘的尖叫声接连冒出来,林里也是个心狠的,完全没有停下,人被抽醒了依旧没松手,直把人抽到额头冷汗森森,疼得说不出话来,这才开始问话。
“你们自己招吧,别逼我叫来酷吏,让你们把这牢房里的刑具都用一遍。”
“老爷,我们做错了什么?您要这样审我们……”周氏死不承认,一张惨白的脸虚弱至极,“小人从小跟敏太太一同长大,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敏太太的事,老爷,你莫要听信谗言,小人对敏太太的忠心日月可鉴。”
“是吗?可惜你家那口子已经全招了,说都是你拾掇的。”林里冷冷勾唇,“你肯定跑不掉关系,他嘛……老爷说还可以考虑他主动招认的态度,免他死罪。”
“他在放屁,我什么时候干过对不起敏太太的事。”
“说了就能从轻处理吗?”王嬷嬷突然冒出来,带着哭腔大喊道,“我说,我都说,别再打我了。我什么都没做,府里的事一向是她做的,跟荣国府的往来也是她去做的。”
“你……你血口喷人,我只是听从敏太太的意思,去给荣国府筹备节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二太太的人,你一家子都被二太太安排做了管事,你前阵子还说去了荣国府,已经有主子预留了管事的位置给你。”
“你……你这完全是……”周氏怎么可能承认,她根本没法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