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感叹一句,然后看着清秀的红发妖怪仰头嘬啤酒,他看了一会儿,移开视线,问道:“她是寿终正寝的吗?”
答案理论上是肯定的,因为藏马提起幻海的语调里并没有遗憾和悔恨。
但藏马想了想,诚恳地说:“第一次不是,第二次是。”
五条悟:“???”和妖怪聊天可是太难了。
藏马笑了,解释道:“她在暗黑武道会时被她以前的师兄杀害了,不过小阎王保留了她的尸体。武道会夺冠的奖励是一次许愿权,我们夺冠后都希望幻海婆婆能复活。”
不是很懂你们妖怪和灵界。
藏马继续道:“武道家在冥冥中对自己的生死有所预料,第一次死亡前,她把灵光玉交给了幽助,第二次死亡前,她把眼前的寺庙和山林交给了我们。”
五条悟凑过来观察藏马的表情,藏马一动不动地放任他的观察。
半晌后五条悟说:“她一定很喜欢浦饭幽助。”
然后稍作停顿:“啊不是,她一定很喜欢你们。”
“是的吧。”藏马给了肯定的答复,“婆婆说浦饭幽助一事无成是个笨蛋,但婆婆说她喜欢笨蛋。”
“婆婆传给幽助灵光玉的时候,曾经考验过他——如果想要得到传承就必须杀死婆婆。幽助淋了很久的雨,又想了很久很久,最终和婆婆说他做不到。结果婆婆说,这样就合格了,因为她不喜欢为了变强就杀死自己师父的人,但同样也不喜欢一听条件就立马说办不到的废物。幽助当时都快气疯了。”
五条悟笑得停不下来,藏马也跟着笑了。
他们就像默契的旧友,会为了一些有趣的过往和旧事发笑,那些氤氲在岁月中的点滴回忆都成了午后山林间、湖泊旁的美好谈资,在炎炎苦夏中,留下波光粼粼的一个下午。
兴之所至,五条悟突然说:“我以前也有个很好的朋友哦,也是个笨蛋,他走到岔路上去了。”
藏马喝一口啤酒,鼓励式提问:“然后呢?”
五条悟用平静的口吻说:“啊,我杀了他。”
话题变得很难接下去,但藏马不是寻常人,他毫无障碍地问道:“是因为他做错了吗?”
这个说法很新奇,人类自己都不太谈论对错只讲利弊了,妖怪却和他提这个,五条悟极其认真地想了想,过了好半晌才点了点头:“是啊,他错啦,大错特错。”
说完后他就沉默了,冰凉的可乐给指尖带来有别于炎热酷暑的触感,时刻提醒着自己并不在梦中,五条悟突然就问:“你说,他会意识到自己错了吗?”
藏马低头思索:“不知道,唔,可能会吧,十年五十年或者一百年,时间久了就能接受年轻时的错误了。”
五条悟问:“啊?为什么啊。”
藏马道:“大概会觉得十年五十年或者一百年前的自己是另一个人了吧,这样就不是否定自己,而是否定别人了。”
五条悟沉思了许久,听懂了,他用无奈又消沉的口吻说:“哦。”
他们一起在湖边看了日落,迎来了晚间的一场急雨,而后在星光月影中往回赶。
骤雨初歇,雨后的山林间弥望着泥土和树叶的味道,也消减了炎炎夏日的暑气,这让三名新生又有了新的乐子,钉崎第一个开口提议去山林里探险。
虎杖附和的很快,而伏黑惠一脸无语地望着自己的同窗,深知自己的意见并不重要,生无可恋地把视线投向了五条悟。
藏马刚想开口制止,五条悟却先一步拉住了他的手,“注意安全哦~”他意有所指地说。
五条悟的放纵让伏黑惠更加生无可恋。
待到三人离开视线,藏马终于忍不住提醒:“山林里的妖怪……”
五条悟耸耸肩:“没关系啦,惠酱可是很强的。”
藏马换了个说法:“真的没问题吗……那个寄居在虎杖身上的两面宿傩一直蠢蠢欲动,这座山林越靠近中心,带给宿傩的负面影响越严重,我担心他和妖怪们不对付。”
他又想了想:“而且虎杖和宿傩之间的状况很奇怪。”
两人的气息相容,又完全不同,在互相侵占、攻击、对峙中又勉强维持着平衡,两个灵魂在同一个躯体中以这种方式共存,实在是个令人不安的局面。
的确是不安的局面,但目前也没有解决办法,五条悟道:“暂时没有办法,况且这对悠仁来说未必是坏事。”
藏马疑惑地看着他。
五条悟言简意赅地说:“咒术师的术式是刻印在□□上。”
藏马一开始并没有理解,但很快又领悟了他的意思:“你是说虎杖能学会两面宿傩的术式?”
“不是‘学会’哦,可能更像是一种‘觉醒’。”五条悟解释道,“咒术师的躯体与术式之间的联系比较紧密,不论是‘术式’、‘领域’、‘束缚’都是基于血肉之躯存在的。”
这对于咒术师而言都是常识,也并非需要刻意隐瞒的情报,但藏马是第一次听说,瞬间捕捉到了关键点。
藏马:“‘束缚’也是基于□□的?”
五条悟古怪地看他一眼:“是啊,怎么了?”
藏马反应很快,在五条悟怀疑之前把话题接了下去:“那岂不是只要你与虎杖定下‘束缚’,不让他伤害人类,这样的‘束缚’就会同时对两面宿傩发生作用。”
五条悟:“理论上的确如此,但宿傩并非完全被虎杖压制住了,在判处虎杖死刑前高层曾经尝试过订立束缚,遗憾的是失败了。”
藏马无意识地应和了一声,意味深长地想到了别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