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递上茶盏,“姑娘快润润喉,估摸着您这几日定要来一趟,我特意为姑娘泡的茶。”
云镜纱喝了口,眉间冷意散去不少,“辛苦平叔了。”
平福微笑摇头,“这算什么辛苦。”
放下茶盏,云镜纱问:“平叔,景哥在何处,他可是惹上了什么人?”
平福笑道:“姑娘放心,公子万事安好,如今正在城外。等殿试时,他会出现的。”
云镜纱颔首。
她本就不担心云景舟的安危,听平福这么一说,更是放心。
“那位……”
两个字一出,云镜纱便住了嘴。
平福会意,苦笑着摇头。
云镜纱若有所思,“看来,我暂时还得留在侯府。试试看能不能让许玉淮带我进宫。”
平福欲言又止,在云镜纱察觉之前,将话咽回去。
云镜纱食指轻叩桌面,“派人时刻注意常远侯府的动向。”
平福点头,“好。此外,姑娘的人已经安排好了。”
云镜纱抬眸,没见着熟悉人影,便知平福说的是何人,轻点下颌。
担心进来的时间太长会引起外边人怀疑,她站起身。
余光掠过桌上放着的突兀木盒,云镜纱垂眸,“这是?”
她打开盒子。
里边躺着一枚墨玉玉牌,色重又细腻,漆黑如墨,上刻雨打菡萏,雨丝倾斜,细密如针,菡萏吐蕊,堪称巧夺天工。
平福道:“手下人得了块上好的墨玉,费时半年制成这块玉牌,还未摆出去,被东平郡王瞧上了,说是要送人,明日便要送去郡王府。”
云镜纱将盒子盖回去,“好生伺候着。”
“是。”
……
门推开,等得无聊的芳音立时看过去,“姑娘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云镜纱扯了扯身上的衣裳,面上略有羞赧,小声道:“这衣服我不太会穿,多费了些功夫。”
“哦。”
芳音了然点头。
敏良道:“姑娘,咱们先下去吧。”
三人下了楼,管事笑着走来,仔细为云镜纱介绍钗环。
她挑着买了几样,和芳音敏良出了琳琅阁。
见天色不早,敏良道:“姑娘,该回了。”
云镜纱:“好。”
敏良和芳音一左一右护着她上了马车,打道回府。
走了没一会儿,马车忽然停住,嘈杂声隔着车窗钻进车厢。
“前面发生了何事?”云镜纱迟疑,“怎么好像有哭声?”
敏良开了窗子。
百姓们围成一圈,最中间站着两名中年男子,二人皆身着褐色短衣,身形粗壮,颇有些凶神恶煞。
其中一人手中牵着绳索,绳子上绑着一名少女。那少女年岁不大,穿着破烂,布条下露出一双布满伤痕的手臂,蓬乱的头发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甚是灵动。
她跪在地上一个劲地磕头,“救救我,救救我。哪位好心人若是愿意买我回家,我定当牛做马报答,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
少女嗓音稚气,尽是恳求。
中年男子呵斥,“赶紧走,走!”
少女置之不理,哭着磕头,“我力气大,我能干很多活儿,求求好心人买下我吧。”
人群中有人动了恻隐之心,刚要开口,中年男子喝道:“她一顿要吃三碗饭,四个大馒头,我看你们谁养得起!”
此话一出,不少人顿时退缩。
京中繁华,可也不是人人都能穿金戴银,这里大多数都是普通百姓,谁也不愿花几两银子买了吃白饭的回去。
少女呜呜地哭,“我能干活的,别不要我……”
听着百姓们讨论,云镜纱大致知晓,是这姑娘家中把她卖去了青楼,她心里不愿,趁着下人不注意跑了。
没想到却被追上,姑娘便将事情闹开,在大街上求救。
云镜纱不忍,殷切注视敏良,“我能买下她吗?”
敏良点头,“一个下人而已,老夫人不会在意。姑娘既然想买,那就买吧。”
云镜纱抿唇笑,“好。”
她正要起身,敏良已推开车门,“奴婢去就行。”
云镜纱坐了回去,透过车窗看敏良与人交涉。
那中年男子起初不愿,也不知敏良说了什么,他虽说面色不虞,但还是应了。
敏良递出一包银子,中年男子掂了掂,喜笑颜开地给少女解了绳索。
看到此处,云镜纱放下车帘。
没过多久,敏良便牵着那少女的手进了车厢。
大抵是敏良与她说过,少女一进来便磕头道谢,“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云镜纱忙扶她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小声道:“尹寻春。”
“拨雪寻春,真是个好名字。”云镜纱温柔顺了顺她蓬松的头发,“以后,你就跟着我吧。”
尹寻春重重点头,“好。”
回了侯府,云镜纱让敏良先带尹寻春回桃蕊院,她则是带着芳音去见黄老夫人。
得知云镜纱买了个下人,黄老夫人果然没多问。听芳音说今日一无所获,又见云镜纱眉眼间含着郁色,宽慰了几句,便让她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