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家出事后,华家宅子成了法拍房,负责这一事宜的是程善的好友,程善事先打过招呼了。
最后在华父的书房内发现,并寄给了程善。
文件袋看上去有些年头了,褪色发皱,沾满了灰尘,上面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华霏的名字,格外的醒目。
华霏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将车停在一个安静阴凉的空地。
华霏拿起文件袋,手指轻轻地拂过上面的名字,她大概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随着“刺啦——”一声,密封条被撕开,里面的东西散落在副驾的座椅上。
其中最上面的是一张病例,病例所属的医院是十几年前京都有名的私人疗养院——愉康疗养院,但现如今早已荒废多年。
病例上没有写任何病症,一片空白,唯有最上面的名字明晃晃的写着“华霏”二字。
华霏嗤笑一声,她没有任何问题,这病例上当然一片空白。
大抵是那人真的太过心虚,抑或是华家只是想借此惩罚她,不是真的想承认华家出了个精神病患者,这病例才会这么干净。
病例的右下角处写着主治医生的名字——王宝鉴。
华霏对他的印象可是十分的深刻,时隔两年再次看到这个名字,依然感到一阵作呕,哪怕这人在两年前是被她亲手送进去的。
四周十分的安静,耳边除去窗外树上的蝉鸣声外,便只剩下纸张翻动的声音。
华霏垂下眼睫,细细翻看着剩下的东西,那些都是一些杂七杂八的纸张,有不少上面画着一些乱七八糟的图案和文字。
华霏眼里闪过一抹暗色,她轻轻的叹息一声。
她记忆力一向很好,到现在都还记得这些纸条背后的人和故事。
画着小猪佩奇海绵宝宝等各种各样卡通人物的是她楼下的一个自闭症女孩画的,在华霏帮她吃掉最讨厌的青椒后送给她的。
写着一堆无规律数字和字母的是她最开始接触到的一个失眠症患者,一个会在华霏悄悄翻墙溜出去时帮忙望风的男生。
华霏将每一张纸条上褶皱抚平,放回袋子中。
慢慢的纸条越来越少,只剩下最后一张了。
和之前那些除去图案线条便是数字字符的纸条不同,这张上面写满了文字,字迹潇洒漂亮。
那些是华霏的字迹,上面写满了各种各样的话语。
“哈喽?邻居?”
“开门!我知道你在家!查房查房查房!”
“吃糖吗?从姓王那顺来的,分你一个,就当庆祝我入院满一周了。”
“有人吗?隔壁真的有人吗?那有鬼吗?不管你是人还是鬼,理理我!理理我!”
……
“你好,306,你吃了吗?楼下那小孩好挑食,我吃青椒快吃吐了(哭哭脸),算了,谁让她可爱呢!”
在前面十几条自言自语后,华霏终于迎来了第一条回复。
“你好吵。”
从此终于不是华霏一个人的独角戏了。
“吃KFC吗?炸鸡腿炸鸡腿!”
“不吃。”
“今天风好大,我看见姓王的假发被风吹走了!他是地中海,好丑!”
“。”
两人相隔一堵墙却从未见过彼此,墙上的洞口是他们沟通的唯一渠道。
那是华霏见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特殊的人,医院里的人见不到他,也没有资格见到他,他有专人照顾,最好的病房和心理医生,住进疗养院也不过是为了清静。
他随时可以离开,离开这个被世界抛弃的地方。
纸张下最后的一句话是他留下的——我走了。
从第一句话到最后一句话,不过半月。
意识从回忆中抽离,一道灵光飞快的从脑海中闪过。
在医院见到的那个心理医生!他和顾乘归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一个莫名的想法涌上心头,笼罩在她心头多年的阴云就此散去,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去验证一番。
困惑多年的谜题终于要解开了,华霏勾了勾唇角,抬眼望向窗外,突然感觉路过的飞虫都变得可爱起来了。
华霏正欲开车离开这里,突然视线中闯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的目光一凝,原本不错的心情顿时被一条条藤曼攀上、缠绕,一股难言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车子停的位置很偏僻,往深处开就是一片菜田了,这是京都某家酒店的私人菜田。
不远处便是酒店后门的出入口,能出现在这里的除去华霏这种误打误撞把车开进来,便只有酒店后厨的工作人员了。
一个中年女人从后门出来,手里提着一桶泔水一样的东西出来。
她弯着腰和门口一个穿着厨师服的中年男人说着什么,随即从男人手里接过钱,满脸的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