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如老老实实做任务,等你攻略了大人物,这种小小的通缉令不是勾勾手指就能取消?”
赵十八不语,只一味将系统关禁闭。
唉,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臭毛病又犯了。
脑袋里总算安静下来,赵十八这才有空处理山神庙中的另一位客人。
她从旁边的门框上拆下一截木头,掂了掂,确信要是有人找茬,可以一木头把人怼墙里,这才高声道:“后面的朋友,出来吧,这么躲着不嫌累得慌吗?”
佛像背后呼吸声一窒,却迟迟不见动静。
外面的雨小了些,漫天雷鸣也停了下来,雨水顺着屋檐滴成一条直线,打在地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赵十八“哐当”一声把比她人还高的木头砸在地上,震得神像上的灰扑簌簌往下掉:“再不出来我可就动手了!”
“别!别!我出来就是!”
温和的女声急忙开口,还带着几分惊惧,随后赵十八就看到一双十指纤长的手掀开破布帘,从佛像背后探出一道人影来。
蓟宁一身碧色罗裙,挽起的发髻上缀着珠翠,细腻的皮肤虽然被庙里的灰尘染得黑一块白一块,但通身气度怎么都不像普通人,打眼一瞧就知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
赵十八呆愣了一瞬,原以为神像背后躲着的是什么歹人,万万没想到竟然钻出来个千金小姐。
她将手中木头往后一扔,背起手擦了擦掌心已经结块的尘土,有些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官兵藏在里面。没有吓到你吧?”
厚重的木头落地时又震得灰尘往下掉,蓟宁看了看被她徒手拆掉的门框,咽了口唾沫:“没、没有。”
赵十八挠了挠头,本就凌乱的发型更没眼看。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好看、说话这么细声细气的姑娘,顿时有些自惭形秽,慌忙将自己坐的凳子擦了擦,朝蓟宁示意:“那个、哎……你坐!你坐!”
蓟宁有些摸不着头脑,又不敢激怒她,只好顺着她的意坐下:“……多谢姑娘。”
见对方局促的模样,赵十八反而越发歉疚。她在蓟宁面前蹲下,拿出一贯的卖乖表情:“实在对不住,我不是故意吓你的……你躲在里面不出声,我以为是坏人……”
赵十八天生一双狗狗眼,惨兮兮蹲在蓟宁面前,衣裙半干,裙摆还粘着泥点子,活像只闯了祸蹲在主人面前的小狗崽。蓟宁下意识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没事,是我不好……”
这个动作一出,两人都愣在原地。
蓟宁好似烫到了一样抽回手,干咳一声,转移话题:“我名蓟宁,‘于嗟蓟门,生民百端’的蓟,‘黄裳元吉,邦家以宁’的宁。姑娘怎么称呼?”
赵十八有些僵硬地维持着蹲着的姿势,仰头望她:“我叫赵十八,生于三月十八……”
果然,好看的人连名字都那么好听。
赵十八听不懂“于嗟蓟门,生民百端”,也不知道“黄裳元吉,邦家以宁”是哪句,但是这个时代对读书人有一种天然的崇拜,她自然也不例外。
一位有着姝丽容貌、无双才情的姑娘站在自己面前,很难不心生好感。
好吧,赵十八承认她很肤浅,就是看脸。
门外忽然吹来一阵风,将地上的火堆吹的摇曳不定,赵十八打了个哆嗦,一时没蹲住,往后跌倒在地,索性也就这么盘腿坐着了,从旁边的包裹里翻出一个饼子,掰开一半递给蓟宁:“饿了没?我从家里带的,你要不要尝尝?”
她浑身上下都淋湿了,那包裹却保护得很好,蓟宁心中一动,接过饼子小声道了句“谢谢”。
她捏着半块饼子,并没有嫌弃它不如家中食物精细,低头啃了一口,入口不是粗糙的沙砾口感,反而带着猪油的香气,叫她属实有些惊讶。
蓟宁从洛州来到太平县,近千里的路程,路上见过不少难民,更是为了接济他们散尽盘缠。她也曾吃过普通百姓吃的粗饼,入口十分艰难,哪里像手里这个?
腹中饥饿,加上饼子味道不错,蓟宁撕下一块,小口小口吃起来。
剩下的被她用帕子裹着,小心放在一边。
她吃相斯文,但动作却不慢,赵十八见她不像是嫌弃的模样,只以为她是舍不得吃,心道千金小姐的日子也没这么好过嘛,连个猪油饼子也吃不起。
心中那点自卑悄然消散大半。
她笑眯眯将手里的饼子又掰了一半递过去:“怎么样,我家婶子烙的饼好吃吧?”
“你别攒着啊,不够我这里还有!”
蓟宁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热情的人,脸颊有些发烫:“不、不是……”
她踌躇半晌,在赵十八疑惑的目光中咬牙起身,从神像背后将几个孩子拉了出来:“饼子是,留给她们的……”
赵十八目瞪口呆望着滚出来的几个小乞丐,又看了眼自己的包裹,缓缓捂住脸:惨了!饼子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