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牵着马,从地上扯了根草叶子叼在嘴里,在蓟宁面前站定。
阴影落在书上,蓟宁抬头,望着一个多月不见的人,无奈多过惊喜:“十八,你又闹我。”
她合上书页,嘴角噙着笑意:“总算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要在磁窑住一辈子。”
赵十八这才看清书页上《孙子兵法》几个大字。
无恙什么时候看起兵法了?
赵十八眼中疑惑一闪而过,却还是习惯性地蹭上去,抱着她的手臂,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那副精心装扮的千里目:“磁窑哪有家里好?无恙快看!这是我亲手做的!”
蓟宁惊喜地将东西接过:“这就是你说的‘千里目’?”
“这么精致,哪怕洛州也从未见过……”
先前赵十八已经说过如何使用,她自然而然将千里目放在眼前,透过目镜望向远方,远处的飞鸟纤毫毕现,好似近在眼前。
被夕阳染成金色的云絮在一起,堆拢成棉花的模样,仿佛一伸手就能摸到。
蓟宁爱不释手:“若是战场上有此物,当真无往不利。”
赵十八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喜形于色,心中也涌起欢喜:“我拢共做了三副,剩下的两副今晚连夜送去虎贲军!”
说着,她伸手解开马上的包裹,露出那两副做工稍显粗糙的千里目来。
送人的和经常拿来用的外观自然不同,说是做工粗糙,但瞧着古朴大气,只是没有蓟宁手中的那么精致罢了。
蓟宁小心翼翼伸手贴上冰凉的筒身,心头万般思绪翻涌,终是长舒一口气:“……但愿它们能助沈将军防住乞塔。”
赵十八不在的日子里沈燮还派人来找过,正巧遇到了外出的蓟宁,知道她和赵十八都是给虎贲军送粮食的人后,两方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
这一个月局势变幻,乞塔已经重整军马,准备朝太平县动手了。
阿虎迭的死亡的确叫乌木瓦的政权动荡了一段时间,但他很快就挑选了自己的义子为新的将领,准备朝雍朝发起进攻。
乌木瓦的义子沈燮见过,是个有几分本事的年轻人,但是却比不上阿虎迭。
但如今的边防军也不是虎贲军,胜负难说。
两方人马还处于胶着的状态,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开战。
乌木瓦并没有打着长子死亡的由头,估计这次只是试探。
战场是一架巨大的绞肉机,哪怕只是试探,也会有许多人流血死亡,唯一叫人悬着的心放下来的是太平县乃明州最大的关口,要是乞塔突破太平县,长驱直入,恐怕整个明州都保不住,因而太平县外的兵力还是十分可观的。
况且还有天然的关隘作为屏障,乞塔想突破太平县,绝非易事。
……当然,这是普通百姓的想法。
知道边防军中竟然有人收了阿虎迭的黄金将人放进来后赵十八就不这么想了。
她觉得太平县岌岌可危。
蓟宁将这一个月发生的事同赵十八讲了一遍,她也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连晚饭也没来得及吃,捧着两个冷馒头就策马朝虎贲军的营地奔去。
上次击杀阿虎迭后赵十八跟着虎贲军搬了一次营帐,位置正是张远偶然发现的那处山坳。
她一面护着怀里的千里目,叫这金贵的东西不至于碰坏,一面疾驰,从没有人的小路掠过,借着逐渐昏暗的天空做掩护,直奔营地。
识海中的系统已经主动开始花积分扫描当下的情况:“……乌木瓦这次是来真的,他半个月前召集草原上所有部落的首领,立了军令状,此次要一举攻下太平县,这才镇压住有异动的部落。”
“这次出战的不仅仅是他的义子萧涅,还有他的二儿子耶律忒邻。耶律忒邻隐藏了身份,作为军师随军作战,表面上看大将军是萧涅,实际上耶律忒邻才是发号施令的那个。”
赵十八咬牙,语气愤愤:“他们耶律家是属耗子的吗,怎么都喜欢偷偷摸摸!”
月亮已经慢慢爬上树梢,系统望着近在咫尺的虎贲军营地,耸耸肩:“你还是快把这个消息通知沈燮吧,不然耗子变成狐狸,边防军就是狐狸嘴里的那只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