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馨漪拍掉陈博文的手:“信不信手给你垛了。”说罢便回了教室。
距离周竞生日12天,李馨漪收到了给周竞的小提琴,她不懂弦乐器,只知道周竞自己挑的准没错。
距离周竞生日8天,陈博之布置好乐室。
距离周竞18岁生日3天,比周竞生日先来的是周晖车祸去世的消息。
2014年12月18日,上午十点零七分,老王叫走了正在上课的周竞。
此后周竞再没出现,老王并没有说找周竞什么事,只说让他出去,
李馨漪以为是集训的事,也没多想,直到中午周竞还没回来,李馨漪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唐唐,老王都把周竞叫走两节课了,你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应该不会吧,可能是去体检了吧,集训要体检报告。”
唐夜这么说,李馨漪也只能这么想。
一整个中午,李馨漪辗转难眠。
下午体育课,馨漪和唐夜坐在树荫下发呆,十二月的天冷的像是要穿透心脏。
听见旁边有两个女生在讨论些什么。
“听说了吗,今早上九点多的样子,蓝月湾那边出车祸撞死了个人。”
“听我妈她们讲了,说是当场就死了,才四十多岁。”
“习惜了,也不知道是人遭了苦。”
李馨漪手里的水杯掉在地上,保温杯里的水顺着瓶口流出又漫延开来。
蓝月湾是周竞家小区,一个可怕的想法涌入脑中,李馨漪突然向教学楼跑去。
“你干什么去啊?一一!”
李馨漪没有回答,径直向老王办公室跑去。
“你干什么去啊?一一!”
李馨漪没有回答,径直向老王办公室跑去。
“女孩子家家的,不要这么莽撞,慌慌张张的这里要干嘛啊!”老王看李馨漪气喘吁吁的跑进办公室开口教育道。
李馨漪没回答老王的问题,反而问道:“王老师,你上午叫周竞出去是因为他父亲去世了对吧?”
被李馨漪这么一问,老王愣了愣,推了下眼镜,“你这是怎么了?”
老王没有明说,但李馨漪已经知道答案了。
“老王,我要请假,我要去找周竞。”
“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现在去找他就是给他添乱,你往日和周竞的种种行为我都看在眼里,没影响到成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可如今你这般无理取闹,我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好,我知道了。”李馨漪回答得有气无力。
唐夜过于了解李馨漪,在知道事情原委后给季斯林发消息,让他下午放学来接李馨漪。
一下午,李馨漪都魂不守舍,下午放学,季斯林在门口看到李馨漪,开口道:“魂丢了一样,我接你回家。”
“嗯。”
“你要一起回家吗?”这话问的是唐夜。
“不用了,晚上我自己回来。”
“行,那你晚上小心。”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提到周竞。
车上,李馨漪沉默的看着窗外。
“吃饭了吗?一一。”
“哥,我们去蓝月湾好吗?”
“去那边干什么,老几百年的老小区了,再过两年都给拆了。”
“哥,就去看一眼好吗?我不下车,就在车上看一眼。”
季斯林没有说话,只是将车调头,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李馨漪,光是坐那都让人心痛。
两人到蓝月湾楼下,恰好周竞抱着骨灰盒上楼,李馨漪竟真的没有下车,只是淡淡的问道:
“怎么上午出事下午就火化了呢?”
“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季斯林淡淡说道,“我前不久发现周竞的舅舅是余柏峥,也就是宋余梓馨的舅舅。”
“哥,你知道吗,周晖给周竞带来那么多痛苦,我不是什么好人,我也巴不得周晖早点死。
当初让你给周晖还债找工作也只是为了减轻周竞的负担。
可如今周晖一死,我总感觉周竟就要离开我了。”李馨漪看着周竞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算了,回家吧。”
周晖的骨灰被放在茶几上,“想好了要跟我出国了吗?”
“舅舅,你来找我我很吃惊,等把我爸后事料理完就出国吧。”
周竞对周晖没什么感情,这毕竟不是自己的父亲,但出于对他的尊重,他还是决定料理完他的后事再走。
余柏峥坐在周竞对面:“行,那就出国,学校那边你也不用担心,毕业证之类的到时候我扎人给你弄。对了,学校那边还要去看看吗?”
“不去了吧,怕去了就走不了了。”
余柏峥看着周竟,叹了口气道:
“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李家那女儿是真心对你,我看得出来。
当初你妈出事第二年周晖就变得像畜牲一样,我来接你你也不愿走,如今周晖一死,你心中有牵挂之人,怎么就走得这么干脆呢?”
余舟年轻时,家里人反对余舟和周晖在一起,那时候周晖一穷二白,可余舟死活都要和周晖在一起,甚至以死相逼,无奈只能同意两人的婚事。
周晖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婚后第二年就成了部门主管,婚后三年余舟生下周竞。
一场车祸,让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此破败。
如今余柏峥连叫周晖一声姐夫都说不出口,这些年他不是没找过周竟,只是周竟都拒绝了。
面对余柏峥的疑问,周竞淡淡的开口道:“舅舅,再怎么样他都是生我的人,至少在我妈没死之前他是爱我的,我不恨他,也对他没什么感情,但他始终是我父亲。”这是他替那个周竞说的。
余柏峥知道从前留住周竞的是周竞从小所受的教育不允许他抛弃没有任何感情的父亲。
思绪拉回此刻,周竞开口道:“舅舅,就像你说的那样,她是是李家女儿,我并不想成为第二个周晖,她说过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遇。”这是他替自己所说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这所谓的短暂分离是多少年?周竞。”
周竞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着周晖的骨灰盒,眼里思绪万千。
季斯林为李馨清请了三天假,告诉她周竞要出国的消息。
李馨漪什么也没说,只是在家待了两天,季斯林也不让自己出门。
看着放在房间里的小提琴,李馨漪折开包装,想着以往看见别人拉琴的模样,把琴架在脖子上,拉动琴弦,一点也不好听,没有小提琴优扬婉转的乐声。
这是送给周竞18岁的生日礼物,而周竞永远也带不走这把小提琴。
2014年12月21日,周竞在18岁生日这天坐上了去英国的飞机。
离开了生活了18年的城市,离开了给他带来无痛苦的城市,离开了有她的城市。
李馨漪在周一回到学校,像和往日一样和同学们玩闹,上课刷题,下课补觉。
不会做的题依然只问唐夜,不过唐夜如今不会再向题推向周竞了。
大家都默契的不再提及周竞,陈博文也不再叫周竞打球。
2014年12月31日,对李馨漪来说这荒唐的2014,有相遇,有熟识,有分离。
如今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