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书贯的假期无比得长,普罗又没有理由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还好施严试一直都在学校,普罗求他帮忙下载了很多文章,仔细研读之后缠着施严试问了很多问题。
普罗现在才发现,施严试在日常对话中展现的知识面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到了真正的专业范围中,他真可谓学富五车。就好像没有什么过去的研究是他不知道的,没有什么最新的进展是他没看到的,只要普罗发问,他总能引用很多文献来回答。
随着宝贵的时间一天天过去,普罗的同学们陆续都去复试了,但他报的学校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他的焦灼与日俱增,几次打开与徒书贯的信息界面,但最终都被他关掉了。
他唾弃着自己,不能这么没用,不能老是靠别人,总有一些艰难的时刻要独自面对。
人越是焦灼,越靠近胜利的终点,就越想要放弃,为了坚持下去,会反复扪心自问,自己忍受这样的折磨到底是为了什么。
普罗也是这时候才意识到,他的内心好像没有一个坚定的内核,没有一个最终的目标。他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在过去的日子里,他努力学习是因为大家都在努力学习,选择这个专业是因为他舅舅说这个专业好找工作,继续读研是因为大家都继续读研,所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呢?
但他很快就掐断了这段扪心自问,因为这会动摇他继续背书的根基,他没头没脑地继续背了起来。
第一年-春
他感觉像经过了整个中世纪那样漫长,他终于接到了复试的通知,真要命啊,他报的学校大概是最后一个复试的,掐断了所有调剂的可能,现在是背水一战,录上就录上,录不上就没学上。
他的压力高涨了许多倍,但徒书贯就是不来上班。更糟糕的是,虽然他认为自己已经准备得异常充分了,但施严试一直告诉他还不够,还有这样那样没准备到的东西,实话实说,这完全没有帮助到他。
贾君依然适应良好,自始至终都坚持吃好睡好心情好,还帮普罗买了车票,准备了洗好的小番茄、摘了萼片的草莓以及未开封的乳酸菌饮品。
和贾君去同一个城市让普罗松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没那么孤苦伶仃。
天气渐渐温暖起来,他俩要出发去复试了,二人各拎一个行李箱,穿着一黑一棕的大衣,在一个大清早出发了。
整个学校都很安静,只有鸟叫声和行李箱的轮子声,路过图书馆门前时,两人同时听到突兀的皮鞋落地声由远及近,一齐向台阶的方向望去,只能看见一片茫茫的白雾笼罩着整个建筑群。
贾君停住了脚步,“稍等,这个场景太奇幻了,我要多体验一会儿。”
他合起双掌,“希望从雾里走出来个怪人,千万不要是正常人,那样我会很失望。”
普罗隐隐有些期待,抬手暖了暖冷得发红的鼻尖。
当徒书贯从浓雾中脱身而出时,贾君倒吸了一口气,“哇哦——是个来自旧世纪的怪人!”
普罗喜出望外地喊了一声:“徒老师!”
贾君惊奇地看了普罗一眼,又惊奇地看向徒书贯,“他就是内个大爷?!”
“……”
“你还别说,真挺年轻的。”
徒书贯看起来累坏了,脸上难得露出疲惫的神色,温和地冲贾君笑了笑,“这位是贾君?久闻大名。”
“不敢不敢,幸会幸会!”贾君上前一步跟徒书贯握了握手。
他退回来时冲普罗挑起了眉毛,小声道:“热的!我以为他是个鬼呢!”
徒书贯问:“你们要去参加考试了?”
“是的。”普罗点头。
徒书贯又一次捏了捏普罗的肩膀,“不要担心,你一定会得偿所愿。”
“借你吉言。”普罗犹豫要不要拍一拍他的手背。
徒书贯十分肯定地重申:“真的,你想去哪儿就一定可以去哪儿。”
“谢谢。”普罗和贾君对视了一眼。
徒书贯又对贾君点点头,“祝你好运。”
贾君咧嘴笑了笑,“借您吉言。”
“快去吧,赶早不赶晚,等你们的好消息。”徒书贯收回了手,目送两人离开。
贾君又回头看了一眼,大拇指往后指着,不可思议地说:“他跟你赐福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笃定?就好像他搞什么暗箱操作了一样。”(后面会考)
普罗被他的用词笑到,“可能他就是想安抚一下我吧。”
“为什么你那儿是‘一定成功’,到我这儿就是‘祝我好运’?”
“可能因为他跟你不熟吧,说点儿中性的祝福语。”
贾君疑惑地挠着下巴,“解释确实可以这样解释,但就是觉得好怪啊,说不上来哪里怪。”
“是吧,就是那种神秘氛围!你是不是也感觉到了?”
贾君回忆着刚刚的场景,“太戏剧了,朋友,他还从大雾里走出来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