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罗猜想,如果施严试得知了徒书贯的存在,肯定要对徒书贯进行一个彻底的背景审查,这可能会给徒书贯带来不便。并且,他没来由感觉很是心虚,下意识决定绝口不提徒书贯一个字,“我坐地铁先回来了。”
施严试问还要多久到实验室。
普罗真的很慌,看向徒书贯,徒书贯比了个“二”。
“大概二十分钟到。”
施严试没有其他问题了,让他看一眼消息,而后挂断了电话。
两人都莫名地松了口气。
徒书贯问:“你的小老板?”
“是的。”
“的确既严格又细心。”
普罗看了看施严试和他的消息记录,施严试在他下课的时候给他发布了晚上的任务。
“今晚又要熬夜了?”
普罗摇摇头,“应该不用,十点前应该就可以结束了,挺早的。”
“啊?挺早的??”
普罗点点头。
“你明天早上可以多睡一会儿,我去接你。”
“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
徒书贯摇摇头,“我要重新雇佣你。”
普罗一头雾水,“读书?”
“不,给我讲讲你的实验室生活,当然是在你比较有精神的时候。作为报酬,我会在校车时间不便的时候接送你。”
“啊?为了什么?”
徒书贯望向远处的信号灯,“我……我这个小儿子是最让我操心的一个,既脆弱又逞强,既独立又任性,他心里有很多想法,但很少告诉我,我想知道他到底在独自面对些什么。”
普罗看着徒书贯忧心忡忡的神情,突然意识到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他具体都在忙些什么,他甚至已经半个月没给他们打电话了,愧疚和感动一起涌来,迫使他点了头。
“你现在住在哪里?”
“钟山新村。”
徒书贯对这里也同样不熟悉,“村?很远吗?”
“不,就在医院后面。”
“住的怎么样?”
“直到现在都致力于除四害。”
“啊?”
“不过我好像有点习惯了。”
徒书贯给保安打了个招呼,掏出教职工卡,把车子开进学校。
“那我明天八点钟去接你?”
“哇哦,可以多睡一个小时,真是救我一命!”
“不,不要觉得欠我人情,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徒书贯在图书馆旁侧把普罗放下,绕过图书馆,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普罗没有立刻去施严试那里报道,而是在楼下的紫藤架上坐下,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听到妈妈叫他小名的那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流泪,这个名字不是可以用来称呼任何人的“小普”“小王”“小高”“小邵”,这个名字就只特指她最亲爱的孩子。
他给妈妈说了自己最近的境遇,好的坏的通通都告诉了她,正如徒书贯希望的那样。
妈妈一直都静静地听着,并给予他无条件的肯定和支持,这是普罗无法在任何一个人身上获得的,没有审视,没有怀疑,对他战胜一切有全然的信心,对他的遭遇全然感同身受。(每次审这段都哇哇哭)
中间施严试打了好几通电话进来,都被他挂掉了,直到给妈妈聊完了,心情平复了很多,内心又充盈了能量,才回拨给施严试。
施严试果然火冒三丈,说他都要报警了。
普罗解释说他在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施严试没再说什么,让他快点回去。
普罗无奈地匆忙上了电梯,外面传来郝奇的声音,他赶忙把门按开。
郝奇冲了进来,这次他看起来很高兴。
普罗还是对他很畏惧,因为他比施严试还阴晴不定,大发雷霆起来连施严试都不敢吱声,“郝老师。”
“听说咱们的大朋友在实验室发脾气呢,我来看看。”
普罗心里腹侧,他到底听谁说的?这点屁事儿也有人给他打报告?
“不过你来了,我应该就没必要了。他真是被他爸宠坏了,我就看不惯他那个样子!”
普罗想到自己待会儿又要独自承受施严试的怒火,好想逃避,不想面对。
“你跟着小施老师怎么样?有什么问题要反应吗?”
普罗明确知道他俩之间有很严重的问题,但又无法具体描述症结在哪里。再想到施严试和他一样都是初来乍到,还没站稳脚跟,又对他百般提携,总不能背后拆他的台,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施老师非常优秀。”
郝奇一眼就知道普罗心里有事,收起喜气洋洋的神色,严肃地对他说:“记住,我才是你的导师,出什么问题我都要负责,不要跟我藏着掖着。”
“嗯,施老师真的很好。”
“叮——”电梯门开了。
郝奇对他点点头,“搞不定的时候就告诉我,这是我的工作。”
“好,谢谢郝老师。”普罗等郝奇先走出去。
郝奇没去看施严试一眼,径直去了办公室。普罗欲言又止的脸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里,他叹了口气,这个孩子太年轻了,身心都没什么抵抗能力,掺和在这一群人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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