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东西很少,摞一摞,一趟就搬过去了,普罗终于拥有了自己的桌子。
施严试刚走,两个课题组的学生们都如同倦鸟归林一样地回到休息室喝水、吃小蛋糕、喝酸奶、换鞋子、拿羽毛球拍……
普罗哭笑不得,问大师姐:“这些天是因为施老师在,大家才不待在这里吗?”
大师姐不敢得罪施严试,“不是的,是因为……”
她是一个很耿直的人,一时半会儿也编不出好的理由。
普罗摇摇头,“没事,我跟他不是一伙的,他是老师,我是学生,我跟你们才是一伙的。”
大师姐本来就看普罗平时很随和,像那种人缘很好又不乱讲话的老好人,立刻直抒胸臆:“天爷哦,施老师好像一个真空泵,他往这一坐,空气都给抽没了,进来一会儿就要上不来气儿!”
普罗被她的比喻逗笑了。
大师姐问:“你平时都咋跟他处的啊?”
普罗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这话他也没办法回答,可能全凭责任感吧,施严试对他很负责,所以他回报给施严试同等的责任心。
大师姐抄起乒乓球拍,“不过郝老师脾气也不咋好,就看他俩鸡兔同笼,谁拗得过谁吧。”
是的,两个阎王脾气此时正头对头、脸对脸坐着,郝奇什么姿势都觉得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猛地站了起来,“我要在中间加个隔板!”
施严试眼皮都没抬,阴阳怪气地说:“别啊,这样你就没办法监视我了。”
“监视你?”郝奇好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我干嘛要监视你?神经病啊!”
突然之间,施严试抬起眼睛,同时向郝奇一挥手,一道青色的闪光霎时间向郝奇袭去。
郝奇随便一摆手,就把那道光刃握在手里,他朝施严试挑衅地挑了挑眉毛,把那道光捏爆了,青色的火花瞬间在狭小的办公室炸开,像切片里散碎的荧光素一样,不一会儿就都淬灭了。
施严试一拍桌子,“你果然不是人类!”
郝奇双手向门窗一招,门“咔嚓”一声自动落锁,遮光卷帘“唰”的一下垂下来,“不是我说你,你也太不谨慎了,不要捎带着我一起被处罚。”
“你是什么?”
“我的名字难道还不够通俗易懂吗?”
施严试有点心虚了,如果他所言为真,那他就是最古老的那批精怪之一,相比之下,自己的年纪和力量都相形见绌。
“是的,小子,你猜得不错。”
“我爸派你来看着我的?”
“哈?你爸?你爸是谁?我管你爸是谁!”
施严试怀疑地上下打量着郝奇,光说他上身穿的那件新潮的皮衣,就不像是他爸会结交的朋友。
郝奇抱起胳膊来仔细回想,“哦——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你爸是谁了。”
施严试怀疑地看着他。
郝奇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如沐春风的笑意,“他是个好人,就是太闷了,开会的时候见过几面,我不喜欢他。”
“啊?他人很好你为什么不喜欢他?”
郝奇迷惑地盯着他,“你干嘛要替他说话啊?我以为你也不喜欢他呢。”
施严试欲盖弥彰地重申:“我世界第一不喜欢他!”
“噫——”郝奇咧开嘴,好像吃到了一个烂掉的坚果,“我怎么这么倒霉,碰见这么一个爸宝男。”
“我不是爸宝男!”
“我才不管你爸宝妈宝歪哔巴卜噼啪哔哩砰砰卟卟,乖乖的别给我找事儿就行。”
“哈?你在说些什么?”施严试决定从他的目的入手验证真伪,“你为什么到这里来?”
“我一个老朋友说这里会发生很有意思的事,我很好奇。”
“什么朋友?”
“不是你爸!还说不是爸宝男,啥事儿都想到你爸身上!”郝奇反问施严试,“那你为什么到这里来?追小男友?躲你家大人?”
“什么我家大人,我又不是儿童了!”
郝奇难得正经起来,“我说,普罗那孩子你得小心对待。”
“嗯?”
“虽然对我来讲,你也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但普罗的情况更糟糕一点,你得明白,他几乎没有任何社会阅历,没见过真正的坏人,心智还不成熟,而且,他是个人类。人类很脆弱,人类会死,不论你伤害了他的身体还是伤害了他的心灵,他都会死。现在我是他的老师,我起码要保证他不会死掉。”
施严试不爽地皱起眉头,“我现在是我的学生,用不着你来负责。”
此时普罗正在精密天平前屏住呼吸称出一毫克的荧光素,并觉得自己是个废物,完全不会想到在不远处的办公室,会有两个天才老师争论他到底是谁的学生。
郝奇不想跟施严试辩论下去了,自顾自地戴起机车手套,拿起头盔,准备出门。
施严试就这么被他晾在那里,“喂!你去哪里?”
“去吃小龙虾。”
“啊?基金申请马上就要交了哎!”
郝奇理所应当地问:“你不是在写吗?”
施严试把鼠标一拍,“凭什么?你去吃夜宵,我在赶夜工!”
郝奇耸耸肩,“你乐意就行呗。”
“我不乐意!”
“那你也一起来吃呗。”
施严试赌气把笔记本电脑一合,“制度规定,一起用餐时级别最高的人出钱,这顿你请。”
郝奇吃了一惊,“啊?你真要跟我去啊?”
“对,今天不吃你一顿,我干活干的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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