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尤其是对于普罗这种高敏感个体,他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是出于怎样的心态,或者是恼怒或者是嫉妒,或者什么都没想,说:“其实他并不只喜欢男性。”
耿可连猛然惊醒,停下手中的动作,“哦不!亲爱的达瓦里希,我没那么想!我这辈子都不会打你对象的主意!”
普罗知道耿可连没越雷池一步,也放下样品,回过头安抚她:“害,别这么紧张嘛——”
耿可连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下,“我说真的,即便他跟你没关系,我也不会追他的。”
她说的是真的,普罗感到奇怪:“为什么?”
耿可连低下头,揪着手套的指尖,“我不配。”
“哈?怎么可能?你要外貌有外貌,要双商有双商,要学历有学历,怎么可能配不上那个死人?”普罗不知道自己咋替她打抱不平起来了。
“这些都是能通过努力改变的,我不能改变的缺陷实在是太致命了,除非我突然莫名其妙地升官发财死弟弟。”
“唉——”可能是由于共情能力,普罗并不十分生气,平心而论,他完全能够理解耿可连对施严试的倾慕。
任何人处在她的位置都很难没有慕强心理,施严试在她的领悟里是卓尔不群的,同时她又能看到施严试怎样为普罗保驾护航,她潜意识里梦想那个受到保护、受到爱护的人是自己,但在现实中她甚至都不敢去想象。
耿可连哆嗦了一下,“你为什么会同情我?”
“哈?”普罗吓了一跳,向来他才是窥探别人内心的那一方。
耿可连瞪大眼睛,捂着太阳穴,“刚刚好奇怪哦,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进我的脑子里了。”
普罗猛的站了起来,后退了几步,凳子被他撞在了垃圾桶上,“不会吧?!”
耿可连甩甩头,“现在没有了。”
普罗走过去握住她的手,“现在呢?”
“妈呀!什么东西?”耿可连慌了,“这是什么?!我不会变成神婆了吧?!”
普罗追问她:“是什么感觉?!”
“好像是不可思议……惊恐万分……之类的。”
普罗松开了手,与她拉开了距离,“完蛋了……我的共情能力成双向通道了。”
“什么共情?什么双通道?”
普罗不得不给她坦白了自己的共情超能力,“现在看来,我也可以把我的情绪投射给别人了。”
耿可连捂住嘴,“那你岂不是——”
“对,情况更糟糕了,我成了一个内心世界完全对外开放的人。”普罗认命地叹了口气。
耿可连不愧是医学院出身,“这是一种精神疾病吗?能治疗吗?”
“我不知道,但如果要无意义地用强电流电我的脑袋,那我选择放弃治疗。”
“天呐,这这这这多影响生活啊!”
“可能是熬夜让我的神经系统更敏感了。”
“万一有朝一日全世界的人都在你脑袋里说话,或者你在全世界脑袋里说话,那日子可咋过啊?”
“唉,应该不会到那种程度,我的共情范围不大,大不了我就去大农场里独居。”
“朋友,你可别想的太美了,农业和畜牧业可不是简简单单就能干的。”
“我以后得离大家远一点。”
“那你刚刚——”
普罗决定说一个善意的谎言,保护一个女孩子内心的悸动,“不,我刚刚离你挺远的,只能听见风扇的声音。”
即便刚刚发生了牛鬼蛇神的事情,他俩仍旧默契地重新拿起了移液枪,即便天崩地裂也要把实验做完,二人默默地沉浸在各自的震撼当中。
重复的行为消磨掉了普罗的情绪,他越做越困,越做越萎靡,一抬头,发现已经十一点了。
耿可连打了个哈欠,“我们得来点儿非常吵闹的声音预防瞌睡。”
“幼儿园集体嚎啕大哭实录吗?”
“老天爷,做实验还不够痛苦么?伍佰大哥的演唱会,又大声又简单。”
“来吧。”
一听这个吉他声,普罗就笑了出来,“他要资源回收一下是吗?”
耿可连很惊奇,“你怎么会听伍佰?我以为你只听古典什么的呢?”
“哈哈!我可不在鄙视链的任何一环里,我姥姥听古典,我妈听爵士和摇滚,我爸常年游历于各大金曲歌单。”
“你呢?”
“我?我喜欢听各种……怪歌,很抽象的那种。”
两人跟着明确而清晰的节奏点起头来——
“人生的环境,
乞食嘛会出头天,
莫怨天莫尤人,
命顺命歹拢是一生,
一杯酒两角银,
三不五时嘛来凑阵,
若要讲博感情,
我是世界第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