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途颠簸,后备箱里没有光亮,邱时予窝憋在这儿,周遭飘散着挥之不去的鱼腥味,他的手脚依旧使不上劲。
那瓶矿泉水真的有问题吗?
邱时予不断回忆着拧开瓶盖的手感,当时有没有听到“啪”的一声,防拆封条的状态呢?
他不认为自己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王建国也有大把时间给他下/药。
邱时予一时间忘了眨眼,他瞪着干涩的眼睛不知想到了什么。
也许真如陈惠云所说——她的爸爸召集了很多叔叔追捕他。
不管他逃到哪里,不管他跑得有多远,都会被那群人找到。
邱时予自嘲地狂笑起来,那些人撕开他嘴上的胶带,重新用抹布堵好。邱时予发不出声音,笑声听上去像是从气管中挤出来的悲凄的轰隆声,虚弱暴瘦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车厢传来司机与其他人争吵的声音。
“这个男的留不得,坏了我们的日子。”
“那行,一会儿打死丢谁家猪圈吧。”
……
邱时予再次迎来死亡,他看到鲜红的数字如同心脏一般疯狂跳动。脑中好似有惊雷炸过,邱时予记起第一次重生前发生的事,他被人丢到河中淹死了。
他冷笑着查看自身虚化的肢体。脸上没有一丝温度,眉宇间挥之不去的焦躁也在一次次重生中抚平。倒计时一分钟,邱时予“飘”到其中一个村民的身边,抡起拳头向帮凶的脸上砸去。
果然——
村民看不到的存在,也没有因那愤怒的一拳栽倒在地。
司机招呼他们赶快把小伙儿的尸体处理好,他买了上好的白酒,说是晚上要好好犒劳村民们。惠云的妈妈也在,她扎着低马尾,头也埋得深深的,和邱时予之前见到的那个模样相比,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了。
*
“邱时予!你怎么又半夜不睡觉,躲在房间里玩电脑。”予妈一觉睡醒,刚准备去客厅接杯水,就听到儿子房里传来劈里啪啦的键盘声。
她愤怒地打开儿子的房门,瞧见儿子背弓着,窝在电脑桌前打游戏。
“……”邱时予深吸口气,像是忽然被予妈一嗓子喊醒般,“不玩了,胖子。我妈查房。”说完,他关掉电脑,主动转身面对予妈。
他们家经济条件不好,予妈多囊,这么些年一直没怀上孩子,后来想办法领养了这么个儿子。他们对邱时予倾尽了爱意,为了供儿子上学,予爸下了班还要再跑几个小时的外卖。
予妈自然也舍不得对邱时予说什么重话。
“妈,我想问你个事情。”邱时予语气严肃,予妈开了灯,慎重地走进儿子的房间。
“什么事儿?”
邱时予说:“其实也没什么。妈妈你有没有认识的警察?”
“我上哪儿认识警察去。”予妈坐在床边,仔细打量邱时予,“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是不是又瘦了。”
邱时予摇头:“我天天跟着胖子日子过得特别滋润。”
“之前……”邱时予也怕他妈多虑,老实道:“我在小卖部看到个警察,老帅了。”
“啊!”予妈像是想起来了,一拍大腿,“我们家楼上不就住着个小警官。”
邱时予:“啊?”
他们在这居民区住了十几年,邱时予还是第一次听说家楼上就住这个警察。
“真的。”予妈说,“不要小看妈妈的情报能力好吗!之前居委会要统计每家装电梯的意愿。六楼的白天敲门没有人,晚上敲门也没有人,最后连蹲了三天,可算是见到人了。”
“那个做统计的人就抱怨,问六楼的做什么工作,怎么白天家里没人,晚上也……”
邱时予打断予妈,替她概括道:“结果人家是警察,工作时间不定?”
予妈点点头:“对啊。你出去上学的时候,我还见过那个小伙子呢,年纪也不大吧,长得和明星似的!”
“我出去一下。”邱时予突然站起来,披了见外套就要往门外走。
“大半夜的你去哪儿啊?”予妈一脸忧愁。
“张庞刚给我发消息说他在家里上吐下泻。”邱时予装模作样看了眼时间,“他家里没人,找我陪他去医院看病。”
予妈没再多问:“行,你们记得去急诊啊,钱不够先跟我说。”
“放心,估计是肠胃炎,挂点水就好了。”邱时予挤出个笑来,轻轻带上门,象征性地走到单元门口,他知道这会儿予妈肯定不放心,正爬在窗户口看他,于是在楼道里的时候就给胖子发了消息。
两个人串好口供,邱时予一时迷茫了,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他在小区广场的长椅上坐下,带着凉意的晚风有一下没一下地拨撩着他长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