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道不熟悉的声音说:“越执事向来温和儒雅,待我们又大方,应该不会计较。”
此时远处传来花瓶碰倒的声音,私语的几位弟子立马警惕起来,朝着发出动静的那处喊道:“谁在哪儿?”
度佘从走廊转角出来,故作迷惑道:“只是不小心碰倒了花瓶,师弟干什么这么紧张?”
问话的那弟子咳了一声:“那小偷没抓到,一有风吹草动就紧张。”
他们确实很紧张,都忘了嘲讽度佘一顿,反而笑着问他:“度师兄这么晚了怎么不好好休息?”
度佘突然惶恐道:“不敢休息,得去向越执事赔罪。”
弟子们刚对越执事失礼,正担忧着,闻言立马追问:“赔罪?”
“什么罪?”
“越执事不是小气的人。”
度佘很受用他们惊慌的情绪,品味了一会儿才面露恐惧,又包含隐忍,眼神有些躲闪道:“可……可能吧,不说了我得赶紧去赔罪,不然不知还有什么可怖的事等着我……”
“等等!”一名弟子拉住他,好说歹说才让度佘道出了实情。
那弟子小声惊呼:“不……不可能,越执事不是这样的人。”
其他弟子互相对视一眼,倒是信了。
度佘因与越执事走廊相遇没问好,就被派去巡逻。
难怪他们说怎么一到龙城,度佘一个内门弟子怎么被安排干巡逻这种小事,而且待遇还比他们这些外门弟子差,住在最偏远的宿舍。
这样一想反而说得通了,他们看向度佘流出血泪的眼睛,突然问:“你眼睛怎么回事?”
度佘一怔,随后立马回过神来,看来他禀报的时候,这几人正好没在现场。
他暗里勾了下唇角,随后叹气,害怕道:“今日帮越执事寻一补神魂灵草,被偷袭受伤,事情没办好,越执事让我就这样流着,谨记教训。”
度佘又咳嗽几声:“上午无论怎么道歉,越执事还是记恨我,哎,都怪自己没用,没有越执事需要的灵草。虽然他神魂受伤,但只要他复生又是修为强大的上位者。”
度佘那处准备好的药瓶,“哎,我晚上坐在房间就在想,干脆喝下这阻止复生的药,一了百了。”
弟子们对视一眼,一人拿过了那药,一人拍着度佘的肩膀好一顿安慰,一人询问:“度师兄真会说笑,这世上怎么会有能阻碍复生的药。”
度佘强忍着别人的触碰,说:“哦,你们是外门弟子,确实不知。”
几人受到了冒犯,也不如往常那样回怼回去,只等下文。
“这是四长老新研发的药,虽然效果已经确定了,但还没投入使用,毕竟不光彩。”
“怎么不光彩?”
“这是拿来对付不听话的外门弟子的,越执事说他手下有些弟子心大了,想飞了,就找四长老拿了些,我没办好事情,他本想让我吃的。可是我是内门弟子,死了他不好向我师父交代……”
那些外门弟子听了更惊恐起来,一人抖着声音胡乱安慰了一通,其中修为最高的弟子对度佘说:“度师兄,你不用担心,我们就拿着这药去向越执事求情,他一定会原谅你的。”
度佘笑了:“多谢几位师弟,对了,这药一定要好好保管,不可碾压,碾压就失了效……”
那几人胡乱应了,见度佘真回去了互相对视一眼,一行人先是去了炼药房,后又去了越执事那里。
夜色浓黑,人心难测,走廊人影浮动,疾步去往越执事住所,一个个面上皆是惊诧。
竟然有弟子胆大包天,趁着越执事饮补魂血时,刺死他,还是经常在他是手下办事的弟子。
众人很快来到院落,里面越执事心力憔悴,持剑倒坐在桌旁,有弟子立马去搀扶他,而地上躺着几具尸体,显然是先前抱怨的那几名弟子。
采买弟子吩咐人清理,一脸担忧地看向疲惫的越执事。
越执事缓了一会儿后,一想到自己极可能因为这几个孽障初死,便看向采买弟子,恶狠狠道:“尸体留给四长老。”
采买弟子应是,让他好好休息,越执事神魂损失大半,若是此时复生,后面神魂更难恢复,“请越执事慎重。”
他和越执事共事多年,对他还是有一些情谊在。
越执事冷笑了一下,他受够了这具羸弱的身躯,放下自己的求生念头,慢慢等待毒发身亡。
采买弟子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劝说,让人看顾好,出门路过一处长廊时,就碰到了度佘。
采买弟子皱眉:“你这时候来干什么?”
度佘心里冷笑,这时候正好,他蹲下摸了摸花瓶碎片,面露担忧道:“天将黑时,我被越执事手下的弟子捉住,他们刮了我的血,不知道要干什么,听见越执事院子里出事了,有些担心。”
“血?”
采买弟子猛地看向度佘眼下,那里橘红色血液缓慢流淌,到了脖颈处,又被度佘用帕子擦掉。
采买弟子徒感不妙,立马转身回去。
此时越执事已经出气多,进气少,眼神开始涣散。
采买弟子立马摇着越执事急道:“等等,越执事,那几个孽障毒药里加了那小贩的暗器物质,很有可能阻碍复生。”
越执事只听见模模糊糊的声音,又被人摇的清醒一些,听到阻碍复生一次瞬间惊醒,强烈的求生欲袭来,没了往日的儒雅沉静。
他乌青的手牢牢抓住身旁人的胳膊,嘴里激动又绝望道:“快,快……”
然而毒药就是越激动越死得快,采买弟子掏出法宝时,越执事便断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