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清有些发窘,本意是想换个话头,却不想又牵扯出那负心汉的名字。他试图化解这一场尴尬:“嗯……刚刚说的那山猪,是怎么回事?”
“啊,昨天夜里我做风筝时,听到西侧密林那边传来山猪的嘶吼,呐,就是发现你的那片密林。所以说你运气好嘛,遇到牛小爷我……”
刚从扒粥状态切换到解说模式的柳二牛,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瞬间又蔫了,偷瞟了眼姐姐,继续低头扒粥。
杨清听完,猛咳了几声,有些停不下来。
“杨大哥,你是怕山猪来袭村么?你别怕,我姐姐专克那些畜生,轻轻松松就能扛起一头山猪,什么野兽都不怕,厉害着呢!”
杨清听完,咳得更厉害了……
诶?杨大哥这么怕山猪么?都说了姐姐能抗山猪了,他还怕什么?柳二牛着实不明白,他的安慰怎么没了效果。
柳依依瞪了弟弟一眼,嫌他话多。
挨了一记眼刀,柳二牛再次默默低头扒粥。
诶……粥没了,他默默端着碗去了厨房。
于是,再次一室寂静无声。
这原本一顿简简单单的晚饭,却是吃得跌宕起伏,一波三折。
待杨清落了碗筷,先回了里屋,柳依依方舒了口气,才不那么拘谨。
美人在侧,想留个好印象都不行,哎,真真是服了自家弟弟那张嘴。
收拾了碗筷,又送了脸盆、帕子、热水去里屋,方才觉得今天一天真是累极了。
柳家统共就两间卧房,如今自己那间让给了那少年暂住,自己只能与柳二牛挤一挤。
困意袭来,她赶了弟弟去洗漱,回了西屋,熄灯,盖被,一夜安眠。
当夜,万籁俱静。
翌日。
日上三竿,杨清才从睡梦中悠悠醒转,看了外面的日头,心头一震。
他日常早醒,从未起得这样迟过。难道是这两日太累了,又受了伤,睡得沉了些?
唔,一夜无梦,似乎好久不曾睡得这样安心了……
一夜安眠,自是神清气爽,身体也恢复了不少,胸腹再不似昨日那般疼痛。只是,起得这样晚,让主人家误解他日常惫懒总归不好,他赶紧收拾妥当,开门来到堂屋。
咦,大门未开,西屋紧闭,厨房无声响。
这姐弟俩,是出门了?
他捻了捻衣袖,不知接下来该做什么。
干等她们回来?好像也有做懒汉的嫌疑。替她们准备早饭?他还真不会。
有了,先烧点热水,总是可以的。
这时的天气,洁面净手,还是热水合适。日常早醒的时候,别庄仆从也是先做这些。
屋里屋外转了一圈,取了小半桶井水,略带艰难地提至厨房,还算顺利。
第一次做这农家琐事,杨清觉得十分新鲜。
只是,这烧火,该如何?这儿好像没有火折子。
扫见灶台边摆着的一个黑布荷包,杨清眼眸亮了亮。
这种荷包,他在别庄的佃农那儿见过。春日田间,点火烧草,就是用的这个。
翻出荷包里的火镰、火石,他回忆了下那佃农的手法,细细琢磨了起来。拿着火镰敲向火石,“锵”地一声,冒出几星火花。
果然如此简单,他信心倍增,觉得已然无师自通了。
又是“锵锵”几声,引燃了火绒,夹了枯草木柴,送至灶膛。
几番折腾,灶膛里虽起了火星,但木柴始终没有点着。
起的,只有缕缕青烟。
烟雾缭绕,草屑灰飞,倔强少年忍着咳嗽,依旧在继续尝试。
袅袅炊烟,吹进了门缝,也吹进了睡梦者的鼻腔中。
嗯,没错,日上三竿的阳光都没有把柳家姐弟叫醒,却不想,被这炊烟给叫醒了。
迷迷瞪瞪地,以为家里失了火,柳依依赶紧一个激灵拉起弟弟冲出屋外。
看着烟气是从厨房飘出来的,里面还有人隐隐地咳嗽,柳依依好奇地捂住口鼻探向屋内。
朦胧青烟里,一个少年蹲坐在灶膛前,双肩微动,低声微咳,发丝凌乱,左手遮鼻,又手扑扇,甚为狼狈。
如同仙人,遭了劫。
是他,杨清。
顾不得思考,柳依依忙进去将人拽出了屋子。都起了这么多烟了,他还能端坐在里面,可真能忍。
“杨大哥,你这是烧火呐?我还以为,有人要烧我家屋子……”二牛清醒了过来,拍着胸脯暗暗咋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