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风清扬唇角上扬,带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柳依依被他笑得心中一颤,慌忙躲进屋,不敢再看。只留那白衣少年,独自在院中,笑得越发灿烂。
月落,日出。
柳二牛穿着一身新衣,坐着马车,由风清扬和顾安两人护送着,去了学堂。
柳依依看弟弟临出门时,眼中是止不住的得意和欣喜,也放下心来,换了身体面的装束,安心去忙自己的生意。
今日阳光明媚,柳依依忙得脚不沾地。
刚送走了一波客人,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又有人上了门。
“丫头,这糖,可是你这儿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妇人,还未进门,就对着柳依依高喊出声。
受那场霉糖闹剧所影响,柳依依听着这高喊,不自觉地心中一抖。
她换了笑容,犹疑道:“不知,是什么糖?”
那妇人还未发声,身后又有一个年轻女子跟了过来,看着有些眼熟:“徐妈妈,你这大嗓门,别吓着人家。”
徐妈妈听得连连点头,忙低了声调,将手中的糖果递出,给柳依依辨认。
柳依依只一眼便认出,这“双喜糖”出自她店里。自参加了村中那场婚宴后,她将剩下的糖重新换了包装,放在店中零售。
“这糖,怎么了?”还摸不清来人是何意图,她不答反问。
“当然是有事,才来问你呀!”那徐妈妈又是一声中气十足地大喊。
柳依依骇得眉头一紧。
难道这开张没几天,又出问题了?她心中一时有些不安。
“哎呀,还是我来说吧。”年轻女子见状,轻笑出声,挡在那妇人身前,“老板莫急,我们只是来问问。若当真是你店里的,我们想多买些。”
柳依依松了口气:“要多少?”
“两千支。”女子笑答。
“这么多?”柳依依惊讶。
“喜糖嘛,自然是多喜多福。”徐妈妈在一旁笑呵呵道。
女子脸上浮现一抹娇羞的红晕。
柳依依这才放松了神情,也连声道喜,又好意提醒,需不需要多换些花样,以免太过单一。
那女子自然是欣喜非常,同她重新选定了喜糖的式样和数量。细算下来,总数竟然翻了倍,也未再砍价,当即爽快地付了定金。
“劳烦五日后,送往许宅,再付尾款。”女子留下地址,就和那徐妈妈一同离开了。
柳依依听闻“许宅”二字,这才想起为何看着这女子眼熟。原来她就是初次摆摊那日,赵文元闹事时,陪同在旁的许姑娘。
那赵文元果真手脚麻利,不过才过去月余,就成了许家的乘龙快婿。
柳依依心中一阵唏嘘。
不过,也不关她什么事了。
为免多生事端,柳依依只告知了付荣订单的具体内容,让其在五日内将喜糖如数赶制出来,并没有多说是哪家的婚事。
五日后,正是立夏,是个万事诸宜的好日子。
柳依依亲自去许宅送货。送货时,恰巧撞见赵文元匆匆离开的背影,她还在巷口躲了一会儿,才去许宅敲了门。
应门来收货的,是徐妈妈。她面露喜色,领簪红花,笑眯眯地收了喜糖,还和柳依依闲聊了几句。
柳依依自然是笑脸相迎,站在门口迎合了几声。余光一瞟,从门缝里往里看,前院里正摆着一排箱笼,均是披红挂彩,俨然是下聘的模样。
她忽地就想起了正主那傻姑娘,被那院中的红光刺了眼,再也没有心情同徐妈妈说笑,找了个借口回了店。
一晃又是五日过去,柳依依正和付荣在店前卸货,就听见不远处的主街上锣鼓喧天,唢呐声声。
遥遥望去,只见那高头大马从前过,大红花轿身后随。更有喜娘在那边喊着吉祥话,边往街上两侧看热闹的人群里,撒了几把糖果。
孩童们顿时去地上哄抢,还紧紧跟在嫁娶的队伍身后,蹦蹦跳跳,热闹非常。
“哟,这就是定喜糖的那家?当街撒糖,真阔气。”付荣看了一会儿,咧着嘴,连连咋舌。
“诶,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许家良田百亩,又是独女出嫁,可不得好好操办么!”围观的一个妇人接了话。
旁边米店的老板也絮叨起来:“那新郎官也不赖,是今年府试的头名秀才,连丰宁县县令都点头夸赞,只怕前途无量。这婚事,可不得大肆宣扬么。”
“头名?是哪个?我看看去。”付荣被说得起了兴致,却是被柳依依一把拉住。
“付大哥,我那屋顶,好像还是有点漏,要不你再帮我看看?”
“哦,行。我这就去。”付荣不疑有它,自是又爬上屋顶一番检查。
等他再次确认无误,从梯上下来时,那迎亲的队伍早就走远了。
柳依依长吁一口气。
她确实是故意拉住付荣的,以她对他的了解,若是让他发现,自己辛辛苦苦、加班加点做出来的喜糖,是给赵文元结婚用的,他只怕立马就会在大街上闹起来。
她和赵文元已经再无瓜葛,她不想身边的人,再为这段往事,陷入麻烦。
当夜,回至别院,柳依依还在忧心弟弟是否已从学堂处听到赵文元娶亲的消息,就听见正屋里传来了“哐当”声,似是桌椅倒翻在地。
她连忙推门而入,就看见风清扬正蜷缩着身体,捂着脑袋,倒在地上。
不好,他又犯病了。
柳依依连忙去扶,对方却是就地翻滚起来,堪堪避开,齿缝中只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