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两人均是一愣。
风清扬抚额良久,这才消了玩闹之心。
他指着桌案上的纸笔说道:“你答应过,要继续教我阿拉伯符号的。这都快一月了,也未见你提过,你是不是反悔了?”
柳依依连连摆手:“不不,确实是忙忘记了,对不住。”
风清扬贴心的将鸡毛笔往她手中一送,示意她开始。
柳依依却还在担心,他刚刚到底想拿什么抵房租,不由问出声。
“唔,不如就拿这授课来抵吧?”风清扬沉吟道。
“诶?不行不行,授课是我早就答应你的,怎么能收费。”柳依依慌忙拒绝。
“那你现下,可有银钱?”风清扬反问。
柳依依眨巴着眼睛,祈求道:“可否拖欠?”
风清扬摇摇头:“我不喜拖欠。”
柳依依无法,只得改口:“呃,好吧,就拿授课相抵。”
说完,她握着鸡毛笔就上了岗。
她费劲脑汁,搜罗内容,举例说明,延伸应用,比起第一次,可不知要丰富多少,都快赶上在前世做课题汇报了。
她如此卖力,也只因这免费的授课,突变成付费的,生怕对方觉得她在偷懒耍滑,抵不上这房租,故而十分用心。
风清扬自是不知她心中所想,但看她分外专注,侃侃而谈的模样,说的还都是些他从未接触过的新鲜名词,不由目露欣赏,眼光灼热。
犹如偶然发现一块珍宝之欣喜,一人独享之自得。
是夜,柳依依一直讲到喉咙发哑,才停下来。回到西厢时,才知已经连续说了近一个时辰。
她心下稍安,自认绝对没有水课时,这才沉沉睡去。
而往后半月,她都无暇再继续授课,自是因那糖厂之事。
许是有了瑞王府名号的加持,等柳依依隔日再见到付荣时,便知道了投银之事的结果。
不过一天时间,就筹得了四十七两又三百文,且无一户弃投,包括那未到场的三户。
这个结果远超她所料,却是要更好些。
她无暇分心,忙将糖厂的草图交与付荣,让他帮忙去安排工匠木材。
紧锣密鼓间,匠人当夜就进了村,翌日就选地开工。整个耗时约十四天,赶在端午节前夕收了尾。
在这期间,柳依依镇上村里两头跑,恨不得有三头六臂。为了兼顾自己店铺日常的营生,以及比较紧急的订单,她和付荣付萍三人,既要熬糖制糖送糖,又要监工建厂,真真是熬得蜕了一层皮。
而风清扬那处,又恰巧发了一次病。等她赶回去时,对方已经自行服了消音丸,让顾安将他锁在后罩房中。
柳依依想要进去陪着,顾安却拦着不让,说是公子清醒时特意交代的,就怕伤着她。
听着屋内不断的翻滚声、摩擦声,柳依依没忍住,又偷偷从窗户的小洞中窥探。
虽说他不能发声,可是眼看着他犹如被一只隐形之手,不停蹂躏鞭笞的模样,让她心中仍旧阵阵紧缩。
看到激烈之处,见他要以身撞墙时,忙让顾安开了锁,跑入屋内,以自己的大力之势,将对方钳住,随其一起翻滚,却不让他自伤。
事后,她又连忙找人定制,将后罩房的地面和四面墙壁,都包上了厚厚的棉被,连门背后都做了处理,生怕自己下次再赶不及时,对方碰了墙壁受伤。
如此一心三用,柳依依觉得自己能全须全尾的挺过这半个月,真要多亏了原主那铁人一般的身躯和自己坚强的意志力。
端午这日,阳光正好,一如扶柳村里一张张喜气洋洋的笑脸。
不止是因为糖厂完工,更因为今日的龙舟赛,还有那即将到来的伸手可触的好日子。
定水之畔,早已围满了人群,皆是十里八村的乡亲。
定水之中,则漂着五条色彩各异的龙舟。
铜锣一响,各舟便敲着自己的鼓点,如离弦的箭,如欢畅的鱼,如灵活的蛇,在水中快速滑行。河道内,各色龙舟,仿若真的有了灵性一般,你追我赶,热闹非常。
“哇,果然现场看的感觉就是不一样……”
柳依依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水上的竞赛盛况,一边和身旁的风清扬说话:“料你平日不常出门,也鲜少见过此等热闹的场景吧。”
为了庆贺她糖厂建成之喜,风清扬随她来了扶柳村,又被她拖着来到了五里之外的定水,看这一年一度的龙舟大赛。
风清扬轻声应和,却不看那水中赛事,只顾看身旁女子激动欣喜、阳光活力的侧颜。
忽然,人群中爆发出惊呼,有人心奋不已,有人摇头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