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无意间一瞟,看见桌上摆放的凉皮,豆芽如银丝,面皮如玉带,红油香醋,瞬间觉得食指大动,抬袖便想动筷。
“诶,我也饿了,这是什么好吃的?”谢云起见他一动,也盯上了桌上的吃食,且不自觉地吞咽了下口水。
风清扬无声地弯了嘴角,好笑地将筷子递予了好友手中。
不过片刻,只听屋子里一串呼哧声响。
而那瓷盘中,只剩一片油光,比那屋外的月光,还要明亮。
月落日升,等柳依依一早起来,心中还在想着昨晚之事。
她觉着,若是一直在别院中这么尴尬地住着,倒是有些偏离了最初的本意。还不如再去外面看看其它的宅院,或者干脆先搬回店里。
她就这么边埋头思索边出了门,行至院中,却是冷不丁迎面而来一朵枪花。
银枪颤颤,红缨飘飘,晃得她鼻尖都冒出了冷汗。
好家伙,她可不想一大早,就变成枪上串着的咸鱼。
“君子尚知动口不动手,敢情谢公子你这是要当小人了?”
柳依依看着院中的黑衣男子,一身劲装,单手持枪金鸡独立的模样,并不觉得帅气,只觉得心头冒火,万分不喜。
再联想到一连几天,对方都是眼高于顶的态度,她心中更是不悦。如今被这突然一吓,不止身上发冷,连话里都满是冰刺。
“柳姑娘?啊,对不住,我刚刚正在操练,没想到这么早会有人出来。刚刚一个回马枪,吓到你了,真不好意思。”
谢云起待看清说话的女子,忙收了长枪,拱手赔礼。
诶?这日头,难道又打西边出来了?这几日,怎么尽出怪事呢?
柳依依不由得抬头望了望天,百思不得其解。
谢云起见状,更是挺拔了身形,走近了几步,肃容道:“柳姑娘,清扬昨日和我说了许多。从你救他之日说起,更有时时照拂之细节,近乎说了一夜。”
他手持银枪,拱手作揖。
“之前是我一时误会,将姑娘当作了婢女,言语间多有冒犯。也不知他近几年,竟已病成了这般,又有幸受得姑娘照顾在侧。我谢云起有恩必报,有错必认。你既是清扬认定的朋友,那就也是我的朋友。前几日失言之处,我在这给你赔礼!”
语毕,他又再次躬身抱拳行礼,甚是庄重。
柳依依愣了,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快?
昨日还一副傲世轻物的模样,今日却这般好言好语,十分和气,还当面给她赔礼。风清扬到底给他说了什么,让他一夜之间,仿若换了个人?
柳依依眨巴眨巴眼睛,怔忪良久,不知该做何反应。
她原本还以为对方是上门挑衅,不料结果却急转直下,陡然变成了示好。
不过,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对方态度如此友善,她再冷言冷语,反唇相讥,倒显得她小气。
思及此,柳依依面上也扯出一丝僵硬地笑容,福了福身,逢迎道:“哎呀,谢公子严重了,我前日里也有言语不当之处,也在此给你赔不是,希望你不要介怀。”
谢云起倒是坦坦荡荡受了她的礼。
而后,话锋一转,他支支吾吾,断断续续道:“我在西北多年,昨日初尝柳姑娘的手艺,觉着甚是可口,那口感,甚是爽辣带劲儿。只是昨日,我只浅尝了一筷,如今想来,更是回味无穷。不知今日,还有没有?”
啥?这是讨吃的来了?
柳依依对这接连翻转的人设,有些应接不暇。她呆呆点头,口中连道:“有,有。”就默默走进了厨房。
等她送完谢云起那份,在厨房里收拾残局,却又遇着顾芷摸了进来,斜靠着门,朝她扬了扬下巴,傲娇道:“你昨日送的那什么,还挺清凉解暑。今日,再来一份。”
说完,也不等她答应,就又飘飘然走了。只留下柳依依一人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得,这是带回来个吃货,还是俩!
此后一连三日,柳依依不是在厨房里做凉皮,就是在去厨房做凉皮的路上。
她看着自己因洗面洗得有些发白的小手,有些欲哭无泪。
好歹有风清扬体贴她,让顾安去福全酒楼里,定了几餐吃食、糕点、酒水,这才让她今日能歇一会儿。
不过,也是借着这凉皮,她从谢云起和顾芷两人嘴里,东一句、西一句地,套出了些信息。马马虎虎地猜出了,他们俩到底是因何事结的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