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龙不在岛上!人群叫道。夜落,北海岸边,其往往静谧冰封之处人生嘈杂,渡海之处岸上岸下攒动人身,使那夜间镀上一抹黑暗的银海浪潮起伏,海中黑白交错。他站在一块大石上,先前始终看向南方,身旁跟一神情困惑,忧虑而考量的男子,两人并排,北风吹起长衣,俱向南方。
“诺德的军队开始骚扰前锋了,团长,我们如何动作?”
有人在下面对石上叫喊。龙呢?发生什么事了?
他不动。
“叙铂。”音戈尼,此前已沉默良久,终见情况紧急,对他开口,轻推他的肩。他不动,旁人可见他凸出的眼球,始终看向南方,像夜中的玻璃,聚焦而凝固。“叙铂,指令!”音戈尼道。
他抬起手,制止了周围的一切。人群困惑的交锋,传令官向他奔来的态势和身旁人焦急的催促。他看见了他眼中的钟表,倒数计时;他看见了天空中的时间。
“嘘。”他说:“准备,音戈尼。”
蓝星爆发。众人惊呼,他动作了,像骤然被启动。传令官被漫天蓝光,如箭射中跌倒在地,这诺德的银海染作青石般的蓝色,使其中扭打挣扎的男人如跋涉在碧波中,僵硬踉跄,他仍站着,但嘴唇颤动,声音清晰洪亮,道:“音戈尼,计时!”
此人不知他为何会遵循;但这声音就像一种显著的命令使他飞速动作,没有原因。他看向怀表,拿出纸币,等待这声音控制他,说:
“停!”
蓝星微暗。记录者的手心出汗,二人望向南天,一动不动。但为什么他不动?这感觉诡异极了。他偏头,看叙铂,却被喝斥了一声——这男人,如今竟能发号施令而来——
奇怪——
而自然。他回身僵硬。
“别分心!计时!”
波动一次。“为什么你不自己来?我不专业!”音戈尼抓狂道:“这是什么?收集数据?我要是弄错了怎么办?”
“专心!”他仍回答,望着天空:“这是海渊的波动……海渊和星阵紧密相连,这就是为什么维斯塔利亚夫人叫我们计算一道和星星有关的题目。现在就是时候!”
答非所问。音戈尼盯着怀表。“停!”
一分四十秒……
他紧张而飞速地记录。
“为什么你不自己来?”他越发焦急。沉默。蓝星亦在休眠中。
“——我做不到。我动不了——开始!”叙铂说。音戈尼再次低头。
“什么意思?”
他嘶哑喊道。下边的声音呼应他:什么意思?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
叙铂没有动。终于,音戈尼感受到了几许异常,他颤抖抬头,又被叙铂吼了回去。
“专心!”他说,但只有嘴唇在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有人的光泽。他像被封存在瓷器里。
“怎么了?”他彻底无措了,不知眼前景象是为何。他对众多知识和确定性失去了掌握,也就失去了赖以为继的沉稳持重。“我不能动。”他听他说:“我不能动。”
蓝星黯淡,音戈尼记下时间,叙铂仍僵硬在那处,似在警戒什么。
那眼睛在看着我。
什么?
他几听不清——而听清的,也无法理解。叙铂嘴唇颤抖:
我不能动。
那眼睛在看着我……
他站在海边,向北。那眼睛在看着他——他也在看着那眼睛。天如灰晶般弯弧而下笼罩四处,在他所见,银浪飞舞中——如将此处彻底密封。
他叹息,伸出手,感受冰晶在他手心破碎——冷和暖的交融,坚硬与柔软的变化,三维的规则在此完整无缺地显现变化,笼罩他足下的灰石和尘沙,包裹他眼前的宽阔广海。一种流动的感性若悄然降临,亦可称之为美——但此物转瞬即逝,既无来处也无归因,只引起他心中的一二微动疑惑,因难道不是,美之感触,像他意识中忽然而起的无序感受,在这结构稳然各有明目缘由的方寸穹窿中,像是一丝轻羽般的入侵者,虽淡而亦使所有者,它的反面,注意,如在完美的白银机械中,询问这既非能量,也非物质事物的由来和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