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想放弃,说您的决定无足轻重,因为您已无法驾驭那龙,无法再进入白龙心所有的天上神殿了,是不是?——但,不!”
他扶着栏杆,深知扶耳也无用,而只听这他久来回避的事实便如此展现在眼前。那说话人道:
“您只是被那虚无的情感绊住了脚,被那依靠感性的博爱束缚了头脑。您作茧自缚,使那无边的广力屈居一隅之内,所需不过是一次心念去逆转——”
克伦索恩咬牙。他可感他失去控制——他几想咆哮,住嘴——他可冲动至命令弓箭手将他射死,但他不能。射死他是个理性的判断,隐含条件是会同时杀害维格。他在对他勉力眨眼,因他被捂住嘴,一句话也不能说。
克伦索恩——
他能听见维格的声音:我所找到的内容都在卷轴里。若你想继续研究,就去只有我们俩知道的地方找。卫兵已不站在他身边了,任由他在那孤独的感情中的颤抖,转眼,维格斯坦第的死似已成事实,因公爵是显然不会唤龙的。
他也做不到。她们在等着他平静下来。
但他能平静下来吗?
——如果他不是在上一个千年,上一个环月就见过他,也许他会。但再也不可能了,痛苦要将他撕成两半,这就是他憎恨白龙心的原因。知者了然,不知者吃惊,众人可见公爵向前一步,口吐鲜血,四周寒冷,俱是惊愕:公爵莫不是要唤龙么?不可能!他看上去在那之前就可能一命呜呼。没人在他身边了,主战派露出无物可输的寒凉笑容,有些人已搭上了弓。这时,有个在外围,不甚在一此间变化,甚至有些恍神的年轻人开口,嘀咕道:
“那是什么?”他捉摸:“好大一条鱼。我可没在蓄水池里见过这种……”
鱼。
‘神恩’的电光照亮那黑水中的‘鱼’,尾鳍漫长,隐有蓝色,人目将其捕捉,似在电光火石之间,深感其如海迷幻,继而此景破碎,带哗然水响,人声喧哗。
一柄铁剑先破水上岸,溅起黑水白光,飞雪晶灿,直中岸边一灰袍女子的手臂。她吃痛后退,紧接着被水中伸出的一只手捉住脚踝。她登时尖叫,声音同周遭众多吆喝和拉弓声交织一处,随着‘神恩’绽放那如寒美冷笑的声音回响水上,一时间这寂寥的黑湖沸反盈天。女子挣扎,欲立在岸边,但她越用力,就越给这捉住她的手臂供了反向的助力,只见她最后一次挣扎,终还是不耐这手臂中巨大的拉力跌入水中,倒落之下有影交错,那身形破水之时,似落水女子的影和她的身交换,肉身沉水而幽冥入世。那深蓝似荧光鬼火的湿发因这支撑跳跃的强力飞散开来,众皆惊奇,看此人反手扫起地上的铁剑,拔剑而出,剑刃剑鞘各挡左右一击而后飞身旋转,震开左右二灰袍女子,直刺痛那白袍男的面门。
“——是那个——”
飞电之间,有士兵拉弓,也有士兵只顾着惊呼,此类人不在少数,因就连那白袍男本人,连带着他的人质,也惊得没了动作。
公爵本人骇得失语,方是身边的情报总管指挥作战:
“掩护安伯莱丽雅殿下,一旦总理大臣脱离挟持者,就放箭!”
正语时,那铁剑已至那白袍男面前。他啧一声,猛提起身前的维格斯坦第作盾。攻击者竟寸至突刺闪击侧面,正在这男人又转他‘盾牌’时,忽收佯攻,以极精妙的一个姿势横刀上砍,非向要害而中了那男子握刀的手,正打掉了刀,那怀抱也松了。
维格斯坦第见状,方用处先前积蓄的力气猛力挣扎,二人略分,众士兵正犹豫时,忽听那用剑人高声道:“放箭!”
维格斯坦第也点头,他向前,扣来人肩膀,给她指方向。那白袍男子怒吼:
“又是黑龙的孽种,扰我们的千年大业!”
他挥手一洒,持剑人本欲去看,维格斯坦第却捂住她的口鼻,身体用力,两人纵身一跃,落入水中,堪堪避开那毒气白雾。箭雨正至,被铁剑砍断一根,二人毫发无伤,沉没黑池,不曾见那尸首的样状。
“——女神啊!”
落水一响,顶上终传来一声惊呼。公爵瘫倒在地,虚弱不起,放松一刻,彻底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