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的种种战争好似不复存在。
此时,巫祁也不知魏司口中的“肆海战”究竟是哪一战,只见魏司神色如常道:“父亲不管,陛下也不管。陛下,你就真的忍心看着自己的亲姐姐至今尸骨无存吗?”
说罢,巫祁一行人才明白魏司口中的“母亲”究竟是何人。
当今圣上只有一位亲姐姐,那就是平仪公主。
要说起平仪公主,那可是闻者落泪,道一声“惋惜”。
平仪公主是先帝唯一的女儿,容貌似仙子,飒爽似天将,可一舞动都城,也可一剑斩霜华,常溜出宫与民为乐,喝酒划拳也不在话下,只可惜,得了肺病,最终病逝。
传言自然有些许夸张,平仪公主却鲜活无比。
只是,众人都以为平仪公主是病逝,沉于肆海又是怎么一回事?若平仪公主是魏司的母亲,魏将军魏卯是魏司的父亲,那魏司应为世子。
当朝唯一的一位世子。
难不成,平仪公主并不是常人认为的病逝,而是真如魏司所说,死于肆海战,沉于肆海,尸骨未存。
圣上冷言道:“栾华,你若还未消气,那便禁足半月,好好想想,是该沉溺于旧事,还是该往前看。”
“其余人,退下吧。”
巫祁一行人虽是跟着李蹊来了,但和李蹊一样,除去行礼外未说任何一句话,圣上也不追究魏司在琅月楼一事,他们自然也不能再提。
众人往外走,行至宫门外,见一人站在马车旁。
那人穿常衣,身材魁梧,一副久经沙场之容,不苟言笑。林廓小声道:“那就是魏将军。”
细看之下,魏司和魏卯确有几分相似。
魏司行至魏卯前,行一礼。魏卯颔首。两人同乘一辆马车离开。
见状,周流乎道:“那我,是不是没事了?”
巫祁道:“未必。”
魏司曾敢当众杀了老翁,如今却一直迟迟未杀身穿栾华衣裙的周流乎,不仅如此,他知道吴音通知了他们和李大人也不阻止,反而就在琅月楼静静地等着他们来。
方才,又在内殿故意道出平仪公主往事,让他们这一行人知道他是平仪公主的儿子,也是当朝唯一的世子。
圣上无子嗣,倘若出事,第一个继位的就是魏司魏栾华。
经过此事后,周流乎确实被吓得不轻。她先换掉这一身栾华衣裙,而后才跟着巫祁他们来到琅月楼吃饭。
“我本来是觉得琅月楼的鱼很好吃,想买一条带给王大娘的女儿。王大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让我破费,所以,我才偷偷来的。”周流乎道,“谁知道能碰到魏栾华啊……”
巫祁笑着安慰道:“也算是人生经历嘛,因穿了栾华衣裙去面圣的,怕是往前数五年,都仅你一人!”
周流乎哀嚎一声道:“这是什么好事吗!?”
巫祁煞有其事地掰着指头,边数边道:“这还不算好事?你想想,你今日不仅见了魏司,李蹊李大人,你还见了魏将军,还见了圣上!一日之内,能见这么多人肯定是好事啊!!”
“见魏司是什么好事吗!?我差点没命了!”周流乎拍桌怒道:“他竟然还敢说什么……”
她气昏了头,回想着魏司说过的话,学着他的语气道:“倘若你是民,那我为官,你得听我的;倘若你是官,品阶不如我,你也得听我的。”
“官上就没了吗?官上是帝,帝上是……”
周流乎磕绊了一下,正要说“天”时,见巫祁笑着往窗外指指,道:“你是不是要说这个?”
众人往窗外看,连一同而来的李蹊也望去。
夜已落幕,月色皎洁,燃灯续昼,小摊小贩开始吆喝,琅月楼前依旧人来人往,许是有人喝醉了,在门前抱着柱子口齿不清地说着什么,不知哪家的小孩正在追自己的狗,正巧从喝醉的那人身旁经过,边跑边道:“我的狗!我的狗!”
那狗回头见小孩追它,跑得更欢,险些撞到了一女子,幸得女子身旁的男子眼疾手快地将那女子拉至自己怀中,再一看,两人早已羞红了脸。
目睹一切的老翁咿咿呀呀地唱着歌。
骤然间,众人明白了巫祁所说的——帝上是什么。
不是窗外的几人,而是民。
帝上不是天,是民。
民可为帝撑起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