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晚上八点的律所，虽然灯火通明，但还在工作的人并不多。

商衍站在二楼小露台的围栏边，望着路口霓虹，半晌一动不动。

“还不回家？”方恒走过来。

“半夜一点多的飞机。”商衍在烟灰缸摁灭烟头。他马上要出差去国外，吩咐施阳定机票时，他顺口提了一句注意节约经费，这小子就给他定了个最便宜的红眼航班经济舱，要坐整整十二个小时。商衍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实习生在借故打击报复好兄弟的情敌。毕竟在他这个社会经验丰富的成年人眼里，大学生还处于非常中二的年纪。

“你跟新颜，”方恒叼着烟，在烟雾里看他，“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这一次，方律师终于将“白律师”换成了“王新颜”。商衍看了他一眼，“怎么？还有售后服务啊？”

“毕竟顾客是上帝。”方恒悠闲地说，又突然提高音调，“哟，上帝来了。”

律所前门路口，新颜提着一个旅行包在东张西望地过马路。

一刻钟后，二楼办公大厅。

“叫跑腿就行，这个点儿了出门，不累？”商衍走在前面推开玻璃门，手里拎着新颜送过来的包。

“我正好晚饭吃得迟，出来溜达溜达。”新颜到处打量，发现办公室里已经没有其他人。“你说的两件衬衣我都放包里了，但是那个蓝色领带实在没找到，我就拿了一条浅灰色的。”

“好，没事。”商衍将她带进自己的办公室，桌子边放着行李箱，“等我十分钟，送你回家。”

“我自己打车。”新颜可不想给他添麻烦。

“别争了。我送你。”方恒突然冒出来，拿着手机翻转摄像头，“打个招呼，我老婆查岗呢。”

新颜一愣，冲着微信视频那端招招手，喊了声姐。她没有见过方太太。显然对方也很愕然，确认般问方恒这姑娘是不是商衍的老婆。

“没见着人家给商衍送衣服呢？”方恒将摄像头对着在收拾行李箱的商衍晃晃，“对了，他俩养了条小京巴。回头下崽了，你要不要？”

“啊？毛毛虫是公狗，已经绝育了，也不是纯种京巴，它混了好几种血统。”新颜说，“你们要纯种京巴的话，我可以帮你们留意。不过反正所有小狗都很可爱啦。”

商衍看了看新颜，没有说话。而方恒乐呵呵地扫了他一眼，眼神对上，显得意味深长。方恒言外之意不在狗，但新颜没领会过来，还傻傻地认真解释。他的真实意图在向老婆展示商衍和新颜关系好到共同养狗，根本不是所谓的简单合同关系。至于方太太知道后怎么想，又会跟谁说呢？反正方太太和白律师是好朋友。

如果放在以前，商衍不会放任方恒这么干。至于现在，他的不吭声其实也不叫默许，而是他真的不在意了，不在意方恒做什么，也无所谓远在美国的她知道后会怎么想。此时此刻，他眼里只有从新颜送来的旅行包里掏出来的，熨烫好的衬衣。

她帮他把衬衣熨烫服帖才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