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爱哭呀。”少年魔语带嫌弃,却是上前,踮起脚尖给了问菩提一个拥抱。伸手轻拍他的后背。“别哭了,大不了我敲木鱼给你听,我小时候每次痛得睡不着,都是趴在师父膝盖上听着木鱼声入睡的。”
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是沾一下就抽回手。生怕未干的血迹留在问菩提的衣服上。
虽然问菩提的衣服是红色,或许也看不出,但在堂堂圣虔者背后留个血手印总是不吉利。像女鬼索命。他一本正经地考虑到。
然而问菩提握住他的手腕,新鲜的血印在问菩提的手心。少年魔走神的想,这下变成怨鬼的人岂不是梵宇的圣者了?
问菩提问:“伤口一遍遍被撕裂,鲜血不停溢出会痛吗?”
“怎么可能不痛,我又不是没有痛觉。”少年魔眼里写满“你是笨蛋吗”的情绪,他的态度过于坦然,倒显得问菩提动不动掉眼泪的行为太过孩子气。
不愿被误认成爱哭鬼的问菩提努力想把眼泪憋回去,却只挤掉几滴眼泪。看起来着实好笑又可怜。
少年魔也确实笑了。他不似禅师总是包容含蓄,情绪都全写在眼睛里,也没有任何掩饰的想法。他会笑嘻嘻挑衅隳魔众,会不留情骂问菩提“有病”,也会在问菩提作哭包的时候第一个凑上来用一点也没有安慰效果的话语安慰他。
“我给你的手绢呢?擦擦眼泪,我手上都是血就不碰你了,回头蹭你脸上就又脏了。好啦好啦,别哭了,你可是堂堂梵宇的圣者。再哭下去,我要去梵宇宣传他们的圣虔者是个打不过魔就会哭哭的大哭包。”
问菩提刚憋住泪,又快被气哭了。他拿出带着粉斑的手绢,先前他借雪化的清水粗略搓洗手绢,但没有皂角,血迹稀释大半却怎么也洗不干净,留下大大小小的粉斑。先前在魔者手腕上沾的血一碰手绢,又给才干净点的手绢染上残破的血手印。
见问菩提要拿血手印擦脸,少年魔赶紧夺下他手里的帕子,展开又重新折叠好。用未沾血的干净一角,小心帮问菩提擦拭脸上泪痕。
他语气带着点无奈:“在这么冷的大雪天里哭,你不会觉得脸上很冷吗?”
有的事情没人提就没有察觉,有人问了便会生出委屈。
玄业隔着手帕握住问菩提的手,将人拖到篝火旁。火不旺,看焦黑的柴大概是烧了一夜了,他将新燃的火折子投进篝火中,用没良心的把魔刀当做烧火棍去给木柴翻面。
魔刀喷了他一脸的烟,但玄业不在乎,他出门时早做防备只露出一双眼睛。现下眼睛一闭,什么烟都无所谓。更有闲空去威胁万谛灭不准乱吐黑炎。
倒也不是业火不好收拾,而是因为业火没有温度、不保暖。在雪原,伤者还是需要保持体温的。
他闭着眼思考,怀里有没有食物。他不是人,但他觉得受伤的人族还是需要进食补充体力,然而他刚摸到怀里的硬块,就觉一块柔软的触感于眼皮上落下。
玄业下意识睁眼,见入眼一片浅红,晃神后才察觉覆在自己眼前的是问菩提袖间红纱。
他困惑偏过头看向问菩提,红纱蒙了眼,连对方的表情也看不清。只能用耳朵听到问菩提说的话:“不用谢,是我帮你驱散了遮眼的黑烟。你的刀看起来脾气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