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的愣怔之后,佩妮很快调整好神态。她高深莫测地点点头。
“以后见到这个怪人,记得离他远点,知道吗?”
“知道了!”
——
虽然最后和她预想的原因有所差距,但无论如何,自那日起,哈利确实像答应的那样,远远地绕着斯内普走了。
连出门短暂经过时,他也小心翼翼的。好像面对的不是一扇寻常的门,而是一个危险的、可能会引发世界末日的大炸弹。
当然了,这不过是他诸多变化中不值一提的一小部分。事实上,那日以后,佩妮在他心中的形象一下子变得光辉万丈起来,他不止会乖巧地写作业、做家务,整理好自己的房间,顺便还会帮佩妮打扫卫生,就连往日里总憋不住想要问东问西的那些问题,现在,只要佩妮不许他问,他也能硬生生地憋回肚子里了。不过,当他眼巴巴地仰着头,看着佩妮时,佩妮也越来越抵抗不住这样无声的“攻势”,总会在某个忍不住的节点语气凶巴巴地讥讽他一顿,然后一顿,答应他想要做的事情。
就这样,等到哈利上学,等到他学也上完了,开始放暑假了,他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黑袍怪人一面。
——也许就算斯内普是“他们那种人”,他应当还是有点正事要做的。至少这儿的房租可不便宜,不是随便在街边要饭就能换得的。
如此平静的生活,只要斯内普不出现,连佩妮也渐渐忘记了还有这样一个讨厌鬼住在对面。
这半年,看似相安无事。毕竟这房子除了邻居之外处处都是完美的,仅仅为了见过一面的人搬家,似乎也称不上划算。
直到暑期的某一日。
酷暑没法阻拦佩妮公司源源不绝的订单,也不能阻拦那送上门来的一张张包含高昂(对于他们而言)房租的账单,所以,在暑假的相当一段时间里,哈利是独自呆在家中的。
现在他已经明白些事理了,不会因为做噩梦而炸掉家中的插座,也不会因为无聊而让自己的头发疯长,因而就算没有费格太太在旁帮衬,佩妮也放心让他一个人待在家里。
……或者至少是还算放心。
起初的几天佩妮还会凶巴巴地把家中的事情从头到□□代一遍,后来她也开始选择不为难自己,而是多睡十分钟,享受哈利仍有些像看英雄的目光以及他提前煎好的早饭。
“你还挺有烹饪的天赋的。”经历了四五天后,佩妮评价道。她看起来随意,但这话可不是随口一说。
果然,哈利一听见这句话,眼里的光芒顿时明亮起来。他,像每一个这个阶段的孩子一样,对这种未来的幻想与鼓励毫无抵抗能力,哪怕只是一个——
“——你觉得我以后可以当一个厨师吗,姨妈?”哈利充满期冀地问,
“一个能使唤两个手下、能做出一整桌菜的大厨!”
佩妮抿了抿嘴,不置可否,只看向哈利仍满怀期待的目光,好像很勉强地说:“……如果你多多练习的话?”
“我一定会努力的!”哈利立刻应道。
这日之后,不仅是简单的早饭,连晚饭也理所当然地落到了哈利小小的肩上(在他对此感到腻味并接着立志要做个司机之前)。
也许头两日的饭菜不那么顺利,但至少从第三日起,他没有端上桌一盘冷了的羹汤并在做饭的过程中把一半的食材洒到各处,最终冲进下水道,而第二周的时候,他的进步甚至可谓是飞速了。
这几天下来,连佩妮也打心眼里庆幸她说出的那句不那么真心的,有关“烹饪天赋”的话了。
当个厨子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至少正常,而且远离危险。
变故出现在佩妮彻底把厨房放权给哈利的第七天。
或者,必须要中肯地承认,这其实不完全是变故。哈利只是一如既往地做了两人份的晚饭。
他没有让什么东西炸开,更没有让什么电器失灵,甚至最后端上桌的约克郡布丁还算得上是美味。
唯一的问题是,不知为何,烤箱里冒出的油烟比菜谱里描述的要多一些——好吧,是多很多——而他碰巧又不够高,在烟雾里伸长了手也够不到头顶的油烟机。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烟气越漫越浓,乃至于最后触及天花板。
啸叫声猛地炸开。
惊得哈利脚上一滑,跌坐在厨房自己刚拖干净了的地板上。
一声又一声的啸叫,伴随着弥漫的烟雾,这样的情形足以让任何一个小孩紧张,或者说是恐慌起来。尤其是,像这样的恐怖片中,只要镜头一转,就会出现——
也许是上帝听见了他的心声,那烟气中,竟真的浮现出一个黑影来,越来越近。
哈利长大了嘴。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高挺的鼻头从烟雾中冒出来,然后是整张写满了厌烦的、显得越发阴鸷的一张脸。
“你是想把整栋大楼都点着吗,波特?”那“脸”怒气冲冲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