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病房,这里面可是苏…”
嘭——
颜禾撞开门,面沉如水大步迈入病房。
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一群医生护士围在病房内,发生严重车祸的omega安然坐在病床上,面容不见丝毫情绪,她额头缠着染血的纱布,脸色苍白。
可即便刚出过车祸,那人的举止也没有一丝狼狈,靠在床头的脊梁清贵又沉稳。
苏辞看起来没什么大毛病,谈不上严重昏迷。
这些无良媒体果然在虚假宣传。
颜禾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走廊传来训练有序的脚步声,很快来到颜禾的身后,是苏辞的保镖们。
个个大喘气,他们刚经历过一场累得够呛的抓捕。
“苏总。”最前头的beta保镖领队恭敬欠身,“这个可疑的alpha自称是夫人,但又无凭无据,我们又当是哪个拉投资的人或者追求者,给拦下了,按规矩上报…”
不难看出,苏辞每天都会在各种场合各种时间,收到很多人递来的投资计划书,或者…追求者的玫瑰花。
没人不想搭上苏氏这艘巨船,更没人不想拥有这艘巨船的掌舵人,那个清冷漂亮的omega。
“这人压根听不懂规矩,硬要闯进您的病房。苏总,我怀疑这人是哪个精神院逃出来的疯子!”保镖领队被颜禾溜得够呛,气愤告状。
这人竟然骂她疯子…
颜禾觉得人格受到了极大的诋毁,可她低下头——衣服和头发乱糟糟的,汗濡的发丝黏在额头,裤脚还蹭了一滩脏兮兮的泥,这全是她一路风驰电掣赶来见苏辞留下的痕迹。
颜禾:……
好吧,确实像疯子,还是邋里邋遢的那种。
领队在一边得意等待自家老板的指令,他已经做好将这个疯疯癫癫的alpha赶出病房的准备。
可病房出奇安静,一阵缓慢而沉稳的脚步声一下下响起,保镖更加恭谨低下头,目送苏辞从面前的地上走过。
另一边,颜禾眼睁睁看着苏辞从病床上撑起身、缓步走来、站定、探手。
苏辞探出的手停在颜禾眼前。
那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好看到很想让人多看两眼。
颜禾却想躲开,因为她们的距离好近,近到能闻到苏辞身上干净的味道,可自己脏兮兮的,而且她们从来没有挨得这么近。
但苏辞已经抬起了手,摸了下她耳侧的头发,苏辞的指尖多了一片枯树叶。
苏辞在帮她捻走叶子,颜禾赶路太急,不知从哪儿蹭到的脏树叶突兀扎进了头发。
可这片脏叶子落进了苏辞这样始终一尘不染的人的手中,更加突兀。
“谢谢…脏叶子给我吧,别弄脏你的手。”颜禾有点不好意思。
苏辞没有动。
颜禾疑惑看向苏辞,奇怪的是苏辞也在看她。
视线中苏辞的目光和以前很不一样,变成一团漂亮又温柔的火焰,让颜禾有种被融化的错觉,因为那双眼盛满了…爱意?
不对,她一定看错了。
“禾禾累了吗?”
可接下来苏辞清冷的声线落入她的耳中,单单五个字让颜禾再次怀疑自己。
苏辞怎么叫得这么亲昵?还关心她累不累?
她今天撞邪了?难道这间病房里的苏辞是鬼打墙的幻境?
她们身后的领队没怀疑眼前的老板是人还是鬼,得罪颜禾的他只觉得此时的老板比鬼还可怕。
自家老板对人一向冷淡,还有洁癖,绝不会容忍alpha靠近,更别说是颜禾这样脏兮兮的alpha。可眼下又是亲自迎接颜禾,又是体贴地帮这人理头发,都无疑在宣告颜禾与众不同的身份。
他终于反应过来这个alpha真是自家夫人。
苏辞专心又温柔地替颜禾理着碎发,她身后五大三粗的领队却被吓得七魄丢了三魄,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
他还记得苏家争权夺势最厉害的时候,老家伙们以为这个年轻的掌权人好欺负,想联手将苏辞挤出股东会。
可这几人的联盟刚成立一夜,第二天几个老骨头便整整齐齐跪在苏辞面前,像被抓住致命把柄一样哭天喊地。
而苏辞颇有雅兴地画着什么服装定制图,动作优雅得如同宁静的画卷,可聒噪的求饶声让那人的笔歪了一点。
只因定制图这一点的美中不足,原本被稍作警告的老家伙们命运就此改变。
他们被公安从苏辞的办公室拘走,关进了最严厉的惩教所,至今还未放出…
颜禾不知道这些秘闻,但领队十分清楚。
那人欺骗性的漂亮皮囊下是难以捉摸的狠戾,越优雅从容,越令人胆寒…
因此,领队看着自家老板温柔地为颜禾整理头发,嘴巴紧闭不敢发出一点聒噪的声音,冷汗早已洇湿后背。
颜禾也吓坏了,她受宠若惊,实在不知道为什么苏辞今天对她这么温柔,直到…
“夫人一定累了,这么着急赶来,一定很担心苏总的状况,苏总和夫人感情真好。”
“是啊是啊,苏总对夫人也这么体贴,真羡慕苏总和夫人的感情”…
在场的医生们也品出了颜禾的身份,纷纷奉承两人有多恩爱。
颜禾恍然大悟,原来苏辞是在外人面前和她假扮恩爱,这也是协议的内容。
颜禾很快进入恩爱妻子的角色,一面暗戳戳替人求情:
“是我太担心你,想尽快赶来见你,这才心急闯进来,不怪别人。”
领队恭敬又惧怕地偷觑,自家老板好像被颜禾的这番话取悦到,终于分出一点注意力给快要吓哭的他,慢条斯理挥了下尾指。
领队立刻生出劫后逃生的庆幸,和手下人倒退着离开病房,他向自家夫人投去感激的目光。
而被感激的颜禾正被人牵着手。
苏辞牵着颜禾在沙发上坐下,抽出几张纸,温柔擦拭着颜禾脸上的汗,一面道:
“禾禾关心我,我很高兴,怎么舍得怪禾禾。”
苏辞笑得很温柔,好像真的在为爱人对自己的关心而感动,让颜禾有些无所适从。
“我自己擦,你检查身体要紧。”颜禾拉远了一点距离,接过苏辞手中的纸时,无意碰到了那人的指尖。
苏辞没有多纠缠,只是在颜禾没有注意的地方,摩挲着空落落的手指,好像…
在回味什么令人贪恋的触感…
医生们为苏辞检查身体,颜禾瘫进沙发,赶路之后的疲惫尽显,大脑渐渐放空。
这是她第一次和苏辞假扮恩爱。
她这时候回国,也是为了和苏辞提前演练如何假扮恩爱,以应付一个月后的考察期。
可没想到看起来不近人情的omega第一次‘演练’就演得这么逼真,抗拒的反而是她
颜禾摩挲着指尖,忽然想起三年前的婚礼。
那时的苏辞明明高烧到得指尖发颤却仍和没事人一样,抬起手让颜禾套上婚戒,婚礼的镁光灯为苏辞的侧脸镀上一层漂亮的金属冷光,让颜禾生出一种不真实的、冷冰冰的完美感——
苏辞像一台连呼吸频率都经过完美计算的精密机器,一切疼痛和情绪都是需要屏蔽的冗杂数据,好像在那人眼中,没有什么比完美和强大更重要。
苏辞这种自毁式的完美和克制,让颜禾惊叹,她毫不怀疑,等医生检查完身体,苏辞便会用缠着渗血绷带的右手继续签署文件。
这可万万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