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到来之前,伊洋带来了初中班主任将要结婚的消息。文华开玩笑跟金佳、林宏这两个正在谈恋爱的人说,以后结婚别忘记给自己发邀请。
金佳说:“那你现在帮我写情书”。
文华回他:
“这是另外的价钱。”
高一放假前最后一个上午的最后一道下课铃响起,文华他们飞奔出了教室。天有小雨,雨丝拉起一道又一道帘;雾气朦胧中,一行人踏着路上开出的一道道水花,冲到校门口。伊洋拦住一辆出租车,把四个人塞进车里就往会场赶。他们的头发上还留着没有干的雨珠,因为四个人没有谁撑一撑伞——文华说,初中班主任结婚的日子,不该跟“散”有关。
饭点正是堵车的时候,在油门与刹车的切换中,车身摇摇晃晃,车上人的心慌慌张张。王卫不停看表,看秒针不慌不忙地走过一轮又一轮。
仪式是12:18开始,12:15的时候,这一群特别的来客到达了会场。初中班主任仍然在门口迎宾,突然就有四个孩子冲进他的怀里。
该说好久不见,该说甚是想念,也该说祝老师新婚快乐。
初中班主任不是本地人——他来自大山那边,凭着努力学习考进师范,才终于走进城里。带的第二届,就是文华他们班,送二十多位学生进了二加四,在年级排位第三,让无数老班主任惊叹。文华他们走进大厅,男方女方的客人分坐大厅两边;一眼看去,男方这边的几桌,坐着的几乎都是教过文华的老师。
刚找到了空位,本来想假装矜持地坐在桌边观礼,却被同桌的老师们催到舞台边上去近距离观看婚礼。和吵吵闹闹的小朋友们挤在一起,回头看桌边老师们毫不收敛的微笑,才惊觉原来即将成年的他们,在初中老师这里,也还是刚刚毕业一年的小孩。“大小孩”们举起手机,既为了记录班主任的人生大事,也为了给班上的其他同学转播属于班主任的幸福。
指针指向12:18,大厅的门关闭,台上演奏小提琴的嘉宾退场,新娘穿着白色的婚纱出现在大厅的尽头,一对新人在亲友的欢呼里相望。新娘挽着父亲,班主任大步走近;班主任牵起新娘的手,两个人都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