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纯净,美好,不染纤尘。
而他自己,尤其是一片狼藉中,像极了腥臭沼泽里的蛇虫鼠蚁,见不得光……
他疯了似的收拾着榻上的残局,仿佛梦中的肖想可以随着他的动作被抹除得干干净净……
起初他只想哄回她,所以他给她写了无数封信。
信中皆是他卑微的祈求,奈何终是换不回她任何原谅。
他开始发疯,尤其是见到她给沈述的回信,后槽牙更是咬得发酸……
他开始思索,为什么沈述能得到她的青睐,而他顾榄之就不行?
想来想去,想到头痛欲裂,他终于灵光一闪:既然沈述可以,那他为什么不能变成沈述呢?
他开始观察沈述的一言一行:
沈述精通诗词,博览群书,那他便挑灯夜读,日夜赶超;
沈述勤于练剑,他便也晨起拼杀,与谢韫玉和顾云辞一起泡在练武场;
沈述喜欢装君子,那他也学着收敛情绪,用一袭白衣去掩盖内心的污浊……
……
终于,他成功弄丢了自己,变成了如今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
所幸,如他所愿,她又出现在了他面前。
顾榄之紧闭双眼,脸颊发烫,直到一股温热的暖香拂面而至,“顾榄之,今天你有没有去摘星殿?”
他猛地睁开双目!
眼前的姑娘已经换好衣衫,穿戴整齐,那身雪氅被她解了去,正安静置于衣架处摇晃。
他微微蹙眉,“为什么这么问?”
林落迟神秘一笑,“所以,我见到的人就是你!可是……我叫你你为什么不理我呢?”
顾榄之不知如何回答。
她也不追问,只是好奇地摸了摸他身上的衣袍,“顾榄之,你不是最爱玄色吗?怎么也开始做谪仙了?”
“你不喜欢?”他笑着起身,垂眸望向她的面容。
她的脸颊消瘦了些,比之三年前更为清减,可眉宇间的灵动却令他心神摇曳。
视线下移,她修长的脖颈在昏暗的纱灯中白得耀眼,锁骨上点缀着一颗血红的小痣,无端勾起他内心最隐晦的阴暗……
可偏偏,她生得一双清澈无辜的水眸,嗓音也绵软碎颤。
顾榄之内心突然又萌生出阴郁的执念:不惜任何代价,将她据为己有!
四周安静了半晌,小姑娘好像被他的视线吓住,轻轻咬了咬唇。
他急忙稳住情绪,眉宇再度染上笑意,“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佛珠为证。”
他举了举自己的手腕,示意林落迟去瞧他的虔诚。
林落迟松开下唇,留下两个浅浅的齿窝,“我没在怕你,我是在想,你这条小鱼,明明鳞片是你的盔甲,你怎么愿意将雪白的肚皮露出来呢?多没安全感呀~”
???
小鱼,什么小鱼?
见他疑惑,小姑娘轻笑着解释,“顾榄之,你像条小鱼,鳞片是你的伪装,黏腻是你的本性,因为你总喜欢偷.窥,哈哈哈!”
……顾榄之依旧不知她到底是何意。
她笑累了,这才言归正传,“你喜欢玄色是不是?”
顾榄之一怔,鬼使神差地点点头。
“那你为什么不穿你喜欢的颜色呢?”她认真与他对视,眸底盛着一抹狡黠,“俗话说,男人俏一身皂,顾榄之,你穿玄色更好看~”
顾榄之耳尖蓦地一红,话到舌尖,又绕了几转,这才鼓足勇气问道,“那你……你喜欢什么颜色?”
“我喜欢什么颜色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喜欢什么颜色。”
“那我换个问题,你喜欢我穿什么颜色?”
“我喜欢你穿任何颜色,但最重要的是……”
她踮起脚尖,眸中的狡黠迅速蔓延至抬起的唇角,“我喜欢穿任何颜色的你。”
雨雾骤停,一尾夜风拂来沁人心脾的凉意。
顾榄之愣怔之余,只觉腰间忽得一痒!
“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伪君子的做派?我今儿非要让你原形毕露!”她借力,倾身上前,双手不自觉挠上他的腰窝。
腰间,她曾相送的发冠与白玉佩饰绑在一起,随着他的躲避而撞出清越的响动。
顾榄之急急握住那双不安分的柔荑,岂料姑娘鸦发松脱,如溪水般流淌而过他的掌心。
“呵,别闹,否则……”他闷哼一声,低腔沉沉坠下,仿若耳语。
林落迟不予理会,“就不,就不!”
顾榄之眉心一蹙,倏然扣住她的肩膀,将她推上贵妃椅。
他将她的双手强势握住,带上头顶,俯身,拇指摩挲着她锁骨上的红痣,直到她眼尾笑出了泪花,这才收手,“还敢不敢无礼?”
“不敢了不敢了,好哥哥,你饶了我吧……”
熟悉的玩闹,悄然冰释了过往前嫌,二人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无拘无束的相处,只不过,这样的亲昵,于正值血气方刚的顾榄之而言,无疑是一剂最猛烈的欲药。
故而,饶是林落迟已经缴械投降,顾榄之依旧没有松手,不仅如此,他的注视也变得格外粘稠,额角青筋的跳动也愈发猛烈。
林落迟没注意到他的情动,只是纤指抵着他的衣襟,适时推了推他的胸膛,“对了,我来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要跟你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