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看来此事远没有她想的那样简单。
不致命,那便是存心制造混乱,挑拨离间了。
“那清影伤势如何了?”
“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创口不大,臣看过了。已无大碍。”
裴淳捕捉到关键词。既说创口不大,那想必也不存在失血过多。既如此,为何足足躺了三日?
裴淳不再与太医攀谈,只是带着琼叶径直去了里间。
远在肃州的人和事她的手尚且伸不了那么长,可这关键之人如今正近在咫尺,自然要好好看看问题出在哪儿。
她许久未见清影,竟觉着有些面生。
自两年前二皇兄及冠便南下历练去了,而后逢年过节也不曾见。
如今清影卧在榻上,面色苍白,倒真像是大病未好,行将就木之人。
见来人是她也无甚反应。竟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
她慢步走到榻边,温声道:“清影,你如今可好些了吗?”
待她说完,清影才好似大梦初醒般,忙道:“殿下勿怪,卑职现下好多了。”
他说话时,却始终眼神飘忽,像是若有所思。
裴淳面带笑意地细细打量他,而后语无波澜道:“那便好。你此番可是立了大功,若不是你冒死带着消息回来我们都不知道肃州竟出了那样的乱子。”
而后清影面上却不见半分异样,竟平和道:“这都是卑职该做的。”
裴淳见他没有丝毫想同自己说说肃州一事的模样,倒觉有些不对。
她平日在宫里不曾与人树敌,与二皇兄也无甚过节,清影不该如此提防她。
也不吵着见父皇,倒像是一点也不担心拓跋靖会造反,波及到二皇兄。
再回想当日宴会之上,清影忽然赶到,话却刻意只说到拓跋靖意欲谋反便昏死过去,旁的一句多的都没有。
像是故意给在场的人留悬念,只等父皇下令捉拿拓跋彧。
不过,她不着急点破他。只需稍稍加以佐证,便知她心中所想究竟对不对了。
说罢从袖口拿出那块儿青玉,口吻轻柔:“念在你忠心护主,本宫今日便将这块儿青玉赐与你罢。”
若叫不知情的瞧了去,怕是又要到处传扬五公主赏罚分明的美名了。
可只有琼叶知道,殿下怕不是在故意试探他。
对面人却恍然愣住,不过少顷又开朗起来:“卑职多谢殿下赏赐!”
裴淳抿嘴一笑,扭头一瞬眉毛轻挑,紧接着快步离开了里间。
刘太医见她出来,面上带笑。
“清影醒的事你们可有派人告诉父皇?”裴淳走到刘太医跟前。
“还没有......”
忽然被这么一问,刘太医还怪紧张。清影醒后,他只是对其检查了一番便作罢了。
毕竟二殿下的毒还没头绪,便跟着几个同僚接着研制解药去了。这一忙起来竟连这等大事也忘了。
不过这话倒是正中裴淳下怀。
刘太医本以为裴淳会发难,却不料对方道:“那便先不必告诉父皇了。父皇近来正为了拓跋彧的事头疼。左右清影也才醒,等他恢复些再告诉父皇也不迟。”
她顿了顿,“毕竟这人刚醒,万一说了什么胡话顶撞了父皇岂不是给父皇平添烦恼吗?”
几个太医见裴淳说得有几分道理,便也应下了。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这才对其又道:“母后近来身子总是不爽利,先前瞧了几个太医也总不见好。不如你们随本宫去坤宁宫走一趟?”
闻言,几个太医似是有些为难。毕竟现下他们的头等大事是为二皇子配制解药。
“......都去?”刘太医迟疑着开口。
在场的太医可足足有六个,就算再急也要不了这么多吧?
裴淳自然瞧出了他们的为难。她从前是不常摆公主的谱儿,但如今看来太过善解人意是使唤不动人的。
故只是刹那,便不见方才半分和颜悦色:“二皇兄的毒总是要不了命的。可母后那儿若是耽搁了,日后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说本宫该给诸位定个什么罪呢?”
她衣袖一拂,竟将桌案上的药罐碰倒。顿时,几个太医神色慌张,为首的刘太医直接跪地叩头:“殿下恕罪啊!”
他何时见过这样的五公主。谁不知道往日里五公主最是平易近人,就没见她跟哪个宫人红过脸。
裴淳未语,只是蹲下身去捡那药罐。半晌起身才道:“走吧,早些看完也好早些回来给二皇兄配制解药不是?”
*
直到几人出了太医院,琼叶才走到裴淳身侧轻声问:“殿下为何要将太医院的太医全都支走?”
“他不是清影。”
琼叶听得云里雾里的,“啊?殿下是说方才在太医院所见之人不是清影?可他长得分明与清影一模一样啊。”
若不是方才见了那人反应,恐怕裴淳也要被蒙在鼓里了。
他方才见了青玉,那表情分明不像是见到了主人的旧物。更像是见到了一块儿什么值钱的物什。
何况,醒来以后什么也不说,行为木讷诡异。像是在拖延时间。
“接下来,你便盯着京中的各家当铺。一旦他出现在当铺便立即将人拿下关入乐康宫密室。”
琼叶应下,“若是他真将那块儿青玉当了,那便坐实他是冒牌货了。”
“是。不过他现下紧要的是赶紧和他真正的主子联系,不会这么快去当铺的。”
这么一说,琼叶像是豁然开朗般,一激灵:“对啊!所以咱们在他身上留的香便可起效了,连同他背后的主子一同找出来。”
道完,她竟开始感叹自家殿下真是神机妙算,一石二鸟。
“他如今怕是迫不及待想去寻他那主子去。”
“所以殿下才想支开这些太医吗?”
怪不得殿下方才要发难于太医院那几个老太医,原是打了这样的主意,琼叶如是想着。
不多时几人便入了坤宁宫。殿外的小宫女见公主领了这么多太医来,有些瞠目结舌。
还未待那宫女前去禀报,裴淳便先行一步,“母后,淳儿给您请了几个太医来。今日便让他们好好给您瞧瞧吧。”
少顷,只见屋内走出个体态端庄的妇人。那是皇后身边的秦嬷嬷,是皇后从秦家带出来的。
“五公主来啦?进来吧。娘娘近来总是食欲不振,吃不下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