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回头,“殿下找老臣还有何事?”
“可否借一步说话?”
谢之燕见状,摆手道:“林大人,这骆元便交给我罢。”
只是骆元看着却十分不情愿。
不必殿下将话说清楚,林大人也看出几分不对劲了。想必殿下找他确有要事。
便将骆元交给谢之燕,随裴淳去了御座亭。
现下御座亭并没有旁人。皇后早在赐婚一事结束后便提前回宫了。
因此此处最宜谈事。
里里外外都是她身边的人,今日她与林大人的谈话内容需得做到密不透风。
“坐罢,林大人。”裴淳率先开口,坐于主位。
示意身边的琼叶为其斟茶。
她早知今日林大人会出席马球会,本是打算晚些时候再找其商议。
岂料半路被裴婉带到园子里。便只好叫琼叶先去御座亭等自己。
谁知这说来也巧,竟遇上了林大人的爱子。
“殿下今日所为何事?”
林庆安自问自己在朝中这么些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不少拉拢巴结之人,他不是没遇到过。
只是他并不愿搅入纷争,他如今就这么一个儿子,只愿一家老小平安度日。
裴淳并非不知道林庆安是淡泊名利之人。若人人都似谢之燕一般,那便好办多了。
她不疾不徐将茶放至他面前,缓声开口,“林大人可还记得崔闻叙?”
话音刚落,林大人瞳孔微怔。
崔闻叙他怎会不知。
只是此人如今早已沦为罪臣之子,殿下实在不该现下提起。
见林庆安反应,裴淳淡然笑之,“林大人不必紧张,本宫与旁人不同,我可不认为,崔闻叙是罪臣之子。”
崔家本是名门望族。只是十年前一朝覆灭,崔家上下无一幸免。
崔阁老的儿子,儿媳等一众小辈皆丧命于此。
崔闻叙身为崔阁老最小的孙儿,那时被寄养在扬州姑母家,逃过一劫。
虽幸免了崔家旁支与崔闻叙的性命。但却下令凡是崔家人,此后不得参加科举,不得进京为官。
而林庆安是崔大人的得意门生,当年事发之时却不敢为其发声。
但裴淳知道,这林大人心中定有不甘。
否则又怎会私下安顿崔闻叙,每年都送去银两接济呢。
“恕老臣不知殿下所言何意。”
“难道林大人也认为当年崔家是当真有罪?”裴淳虽面无波澜,语气却叫人心中胆颤。
林庆安只是拱手垂头,“殿下息怒。”
“我竟不知林大人是这般的好心,为了个罪臣之子冒着砍头的风险也要为其送去银两。”
裴淳起身,摆手示意琼叶拿来提前备好的匣子。
不多时,琼叶将匣子放在案几上。
“林大人自己打开瞧瞧?”
林庆安却仍然保持着方才的动作。
而后,便听到“咔嚓——”一声。
裴淳将匣子打开,正对着林庆安,“瞧瞧,这些都是你每年送往扬州的银两书契。”
林庆安抬眼,面上惊慌。匣子里竟全是书契。
“林大人认为,这些东西我查得到,父皇会查不到吗?”
这些书契并非林庆安遗留下的。
而是裴淳查到后亲自撰写的。
一笔又一笔的账目,清清楚楚。
半年前,她便有心要调查崔闻叙的下落。那时她心中并未萌发想要夺嫡的想法。
只是,二皇兄有个幕僚。她想,她是不是也要有个人为自己出谋划策,谋个十全的生路。
崔家是世家大族,世代簪缨。崔大人更是文官之首,门生无数。
她想,此人的儿子应当也差不了。
可派人去扬州调查时,才知道崔闻叙早已不在他姑母家了。
琼叶有一姐妹恰好在扬州白家,也就是崔闻叙姑母家做丫鬟。
崔闻叙姑母可不是个善茬。
听闻这些年,白家总是会莫名收到银两,数量不多。但是却能够普通人家生活半年的。
那时候崔氏便猜想是不是有京中权贵在接济那兔崽子,便将银子一并私吞。连个铜板都没给人留。
听那丫鬟说,崔闻叙在白府过得很艰难。分明是亲姑母,却这般虐待。
吃着剩菜馊饭,还要做替人做浆洗的活。
裴淳的人找到扬州时,人早已逃出白家。不知去了何处。
只好先通过那丫鬟,将银两来往记下。
直到上月初,青州传来消息。
有人在云氏钱庄当了一个玉扳指。掌柜是个识货的,这玉扳指是京里来的。
不出意外,便是从前崔家夫人留下来的。
便急急忙忙向裴淳报了信。
这才知道,崔闻叙原是逃到了青州。
“我与林大人是一条心,亦想为崔家平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