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男一女相对而立。
沈柏道:“徐公子,什么交易?如果是让你离开这里,恕难从命。”
“不,我决定了,我不走了。”徐溪山负手而立。
沈柏有些惊讶,道:“不走?为何?”
“听你的语气似乎是很想让我走啊。”徐溪山叹了一口气。
沈柏正色道:“徐公子,请你有话直说。”
“我们见第一面的时候,你说过,供血是有期限的是吧?要多久?”
“说不准,但不会是一辈子。”
这人居然还记得徐溪山讥讽她的话。
徐溪山心里嗤了一声,开口:“目前,我很闲。所以等他恢复了,我立马就走。”他仰头,看着那些正争先恐后飞过屋檐的鸟雀,“我不是见死不救的人。”
不知为何,徐溪山只要一闲下来,脑子里全是沈明庭命悬一线的模样,摸着良心说,他实在是无法看见一个大活人因为自己而活活去死。其实徐溪山也在宽慰自己,不就是几滴血嘛,看那用量,最多一个月几毫升,他就当爱心献血了。
如果一个人能因为自己的血活下来,那他也算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但是。”徐溪山话锋一转,“我也是有条件的。”
沈柏一挑眉:“什么?”
“我要自由进出你们家的权力。”
话音一落,沈柏沉默了良久,徐溪山猜到她在想什么,于是继续说:“放心,我不会跑。你要是信不过,随便搞个什么法术给我做个标记也行,可以定期抽查,但不准监视我。”
徐溪山以为她要按照套路来一句“我为什么要答应你”之类的话,他都已经在心里彩排好怎么接了,比如说出一些“你弟弟的命在我手上”这种狂拽炫酷的反派台词,可出乎他意料的是,沈柏竟是答应得格外爽快。
“成交。也不用法术什么的,我相信徐公子的为人。”沈柏立刻吩咐了,没过几分钟,一块崭新的,与过去截然不同的白色通行玉令便交到了他手上。
“我如此信任徐公子,也请徐公子不要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违背我们的交易。”沈柏冷冷道。
徐溪山一边把玉令往口袋里面揣一边说:“你放心,不是所有人都像......算了,没什么,你当我没说。”
他的话头适时止住了。
这莫名其妙的修仙世界,这么多天了,他见到过的说话做事不假惺惺的几乎没有,沈柏虽一口一个徐公子的叫着,但万一有一天他触了她的霉头,那被徐溪山逃脱的一鞭子说不准哪天又要抽到他身上。
“识时务者为俊杰。徐公子,你是聪明人。”沈柏道。
徐溪山心不在焉地敷衍了两声。事到如今,自己救了她那可怜弟弟的命,却是连一句谢谢都没得到,反而还又被警告了一番,他实在是懒得理这种人。
“啊对了,沈小姐,麻烦你给我们这儿支几个人手,我做饭太难吃。”徐溪山道。
沈柏一愣,打量了这个院子一周,似是自言自语:“竟是我疏忽了。”随后她对徐溪山说:“没问题。”
徐溪山还在思考还要什么东西干脆一并要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如同于清那样,沈柏的手腕上也闪过了一阵阵红光,随即,她的表情便严肃起来。
徐溪山猜那玩意儿应该是通讯器一样的东西,他看见沈柏越过他,转身进屋,似乎是要去道别,随后她出门,瞥了徐溪山一眼,御剑飞走了。
这个人给他的印象也不好,所以御剑一点都不帅,徐溪山鄙视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天际。
直到四周再次寂静下来,徐溪山回过神,转身进屋。
沈明庭仍是坐在那里,低着头,长发垂落下来,挡住了他的脸。
徐溪山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悠哉游哉地给自己倒了杯水。
好半响,沈明庭终于开口了:“你为何不走?”
徐溪山喝完水,咂了咂嘴,玩儿了一套“辩证法”:“走了,也没走。”
看见沈明庭略显疑惑的眼神,徐溪山“哎呀”了一声,说:“你病养好之前,我不会走的。没问过你的意见就决定了关于你的事情,真是不好意思咯。”
“但是,还是那句话,我之前跟你讲过的,我做不到见死不救,尤其是有人要因为我而死,如果你真是因为我把你拖死了,我这辈子都睡不着觉了。”
徐溪山摇摇头,又给自己倒了杯水:“害,没办法,太善良的人就这样。”
沈明庭隐忍半响,说:“那我也说过——”
“不需要同情是吧?”徐溪山语气稀松平常地接腔,“我当然知道,我也理解。不过吧,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啊?”
沈明庭面色稍显僵硬,答:“什么?”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徐溪山很是深沉地说了一句,觉得自己简直太人生导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