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杏问:“然后呢?”
“见没有四肢,或者寿衣的衣角露出来,送行人便打算放心继续往前走了,可谁知他刚刚摸上棺盖,就摸到了一手潮湿。”
“下雨了?”卢杏问,随即否认,“不对,你刚刚说了是大晴天。是尸体腐烂了?”
徐溪山摇头:“应该不是,民间送葬应该都会停棺七日,一直保持干燥,而且沧州冬天气候干燥,不可能腐烂得那么快。”
沈明庭看向他,点点头:“不是尸水,送行人也是这么想的。”
“他顿觉不对,因此也不管是否冲撞了谁,将那棺材掀开一看——”
二人摒住了呼吸。
“棺材里面,尸体不翼而飞,里面盛的,全是满满当当的恶臭脓水。”
“呃。”卢杏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顿时一股厌恶感从心头涌起。徐溪山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他接着说:“是尸体化成了脓水?”
沈明庭答道:“是。”
“所以那些抬棺的人不是因为力气不行或者怎么样,而是因为抬了一棺材的液体,流动性太强,一群人不好掌控,所以棺材才翻了的。”
“是。”
徐溪山将手支着下巴:“这些都是你亲眼见到的啊?”
这下沈明庭迟钝了一下:“不是。”
“那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只见到了抬棺,随后便与他们分道扬镳。后来我在茶馆遇到了那位抬棺队伍中的一位壮丁,从他口中听说。”
卢杏问:“沈大哥,那你只遇到了那一例吗?”
沈明庭摇头:“亲眼遇到了一例,但据他所说,沧州那一年出现了不下五例这种生前长黑疮,死后化脓水的病症,他们称其为‘黑疮’。”
“那这病到底是起源于哪里?”徐溪山问。
“我怀疑是妖物所为,毕竟这个病症实在是太奇怪,当地的多家医馆均束手无策。”沈明庭双手交叉放于桌面,正色道,“后来,我找到了那位老翁的儿子,他说,在他父亲身上开始出现一些初期症状的前一天雨夜,有一个看不清人脸的黑衣人,拜访了他们。”
“先响起的,是‘咚咚’的敲门声。”
咚、咚、咚。
谈话戛然而止。
这声音!
不是故事里的敲门声,而正是从门外的传来的敲门声!
三人身形皆是不同程度地一震,卢杏瞬间站起来,紧张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徐溪山咽了口口水,汗毛倒立,他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向沈明庭道:“我再也不说你讲故事干巴巴了,你分明太会讲,都虚实结合了。”
沈明庭看他一眼,没有理会徐溪山此时此刻的插科打诨。他一言未发,面上看起来并无任何惊慌之意,但徐溪山清楚地看见,他紧紧攥住了映空的剑柄。
敲门声响了三下,随后停下,正当众人的心稍稍放下去了半寸时,敲门声再次去而复返。
咚!咚!咚!
比之前更激烈的敲门声再次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这一次能清楚听出敲门人的拳头之下蕴含的暴躁和怒意。
卢杏抖了抖,望向徐溪山,声音因恐惧而有些颤抖:“徐大哥,沈大哥,开不开啊?会不会是病人?”
沈明庭摇摇头,回答了后一个问题:“不是。”
徐溪山吐了口气,补上一句:“病人不会这么敲。再着急的人,也该是会叫你的名字,而不会这么充满暴躁地拍门。”
卢杏哭丧着脸:“那......那怎么办?”
接着,他说出了所有人心中的那个猜想:“难道是......是那个黑疮病妖怪?可那不是故事吗?!”
第二次敲门声落,很快衔接了第三次、第四次,间隔时间越来越短,敲门人越来越用力,每一下都带着像是要把门砸烂的力道,医馆的木门很快就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徐溪山面色一沉,对卢杏说:“给我找把刀来。”
卢杏“呜”了一声,看起来很是不可置信地问:“这是要、要干什么?”
徐溪山催促了一下卢杏:“快去!按这速度,你们家门马上就要被弄烂了。”
卢杏哭着脸:“徐大哥,你们要开门跟他打架吗?”
沈明庭抓紧了映空,站起身朝前走了几步,语气坚决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