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着可可粉的虎牙尖抵住下唇,萧司彦歪头冲她眨了下左眼,陈述的语调开口:
“不拿。”
分明是拒绝的姿态,偏要勾着若有似无的笑。
“。。。。。。”
??????
官清晚被气笑了。
她无话可说,座位不让,东西也不给,她从没遇到过这么无礼的人。
讨厌指数飙升到二级。
她本不想同他置气,迟到的确该自己担着,可此刻连多瞧一眼面前人懒坐的身影都觉得刺眼。
魏景瑞眼观六路,见老师步入教室,连忙出来打圆场:
“小学妹,你坐我这儿吧,其余座位都已满了,我去里面坐。”
他边说边迅速瞟了一眼身旁的萧司彦,随即起身让座。
那天在超市收银台前,萧司彦握着牛奶递出去的画面还烙在他视网膜上,心中还误以为萧司彦看上她了。
但今天萧司彦的种种举动,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官清晚环顾四周,发现确实已无处可坐,最后泄愤似的落座在萧司彦左侧的空位。
她将零食袋从书洞拽回来时,萧司彦忽然挟着体温的阴影碾过来,惊得她手肘撞上书桌。
可他只不过用两指夹住被压皱的《生命科学》书角,慢条斯理往外抽。
“梅小学妹,别拧眉。”
倏然间,他用书脊抵住她后腰凹陷处,薄唇扯出坏坏的弧度。
目光游走似的掠过她暴露出淡青血管的脖颈时,假情假意的提醒了句:“当心长皱纹。”
女孩今天的打扮尤为动人,一袭泡泡袖牛仔收腰连衣裙完美贴合身形曲线,裸露的颈项与锁骨白皙细腻。
尤为引人注目的是,她左侧锁骨上烙印着一抹血红色刺青,是一串拉丁铭文。
Per Aspera ad Astra。
黑色鸭舌帽低低压住蓬松的乌色大波浪,发丝顺着肩背流泻披散。
及膝裙摆下双腿笔直修长,小白鞋口露出的纤细脚踝若隐若现。
“……”
官清晚脖颈一偏压下喉间燥意,抬眸正撞进身旁人幽黑含笑的桃花眸。
她音色不轻不重:
“学长是属什么的?”
萧司彦指节抵着打火机转了半圈,眉骨微抬时掠过玩味:“想了解我?”
“……”
这人脸皮真是厚如城墙。
官清晚突然倾身逼近,薄荷香混着清泠嗓音四散:
“我觉得学长是属黄瓜的。”
尾音未散她往左侧移去,身旁人说了什么全都被她左耳进右耳出。
可不是么,碧翠带刺,天生欠拍。
“……”
“阿彦你他妈听见没?”魏景瑞整个人歪倒在座椅中,“听见没!黄瓜!碧翠带刺!哈哈哈哈……”
他笑得后颈青筋都浮起来,食指疯狂戳着萧司彦肩头,“这不就说你他妈欠拍吗?”
灯影在萧司彦侧脸游移,他忽然抬脚踹向魏景瑞小腿,在对方踉跄的骂声中,胸腔滚出一声混着笑意的气音。
“咚咚咚……”
黑板擦叩击黑板的闷响穿透教室,教室内的欢笑声骤然凝固。
“今天又是满员的一节课,老师感到十分欣慰。”男老师站在讲台中央,修长手指抚过讲台边缘。
他今天依旧穿着件标志性白衬衫,袖管随意挽至肘部,绷出流畅的小臂线条。
这节美食鉴赏课能蝉联校内最热门选修课,无非两个缘由。
首先是老师本身。
这位男老师是研究生毕业的高材生,鼻梁上架着一副银框眼镜,浑身散发着一种矜贵禁欲的气质。
他总是穿着熨烫得笔挺的白衬衫,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举手投足间尽显绅士风范,自然深受女生欢迎。
另一个原因是可以品尝美食。
每节课,老师都会挑选几位幸运儿上台品尝美食,这也是官清晚选修这门课的初衷。
“老师,今天又带了什么美食来课堂?”活泼的女生眨着星星眼,迫不及待地问。
她的声音瞬间吸引全班同学的注意力。
大家纷纷放下手中的笔,目光齐刷刷投向讲台。
“土豆虾球。”老师温和的笑了笑,从保温盒中取出一个保鲜盒。
盒盖打开的刹那,教室内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声。
“哇塞,好诱人。”前排男生喉结滚动的声音几乎要溢出喉咙。
金灿灿的面包糠包裹着虾身,每一颗虾球都圆润饱满,虾尾露在外面,宛如一条条圆滚滚的美人鱼,令人垂涎欲滴。
官清晚无意识抿了抿发干的唇瓣。
萧司彦将她的小动作尽收眼底,眉眼漾开若有似无的弧度。
女孩看起来很想吃。
“老师,快抽人吧。”后排男生已按捺不住,大声催促道。
“就是啊,老师,快开始吧。”其他同学也纷纷附和,教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他们一个个挺直腰板,目光炯炯,充满期待。
男老师抿着嘴角摇摇头,转身打开多媒体设备。
随着鼠标轻点,随机抽选程序突然铺满整个屏幕。
前排男生倒抽冷气的声音格外清晰,后排有女生把课本竖起来挡住半张脸。
“好,现在开始抽人。”
话音落地,全班同学都屏住呼吸,紧张盯着屏幕。
官清晚是第一次上这门课,对于课堂的教学模式还不是很了解。
见前排的同学不约而同仰起脖颈,她跟着转动眼珠望向悬着电子屏的灰白墙面。
“三……二…一,让我们看看今天的第一位幸运儿是谁?”
教室陷入死寂,空气陡然绷紧,连呼吸声都沉入地底。
大屏幕上的名字倏地攫住全班视线,甚至官清晚本人也怔住。
画面切换间,一张落雁沉鱼的脸蛋已占据整个荧幕,她的名字也亮闪闪的强调着自己的存在。
无数道视线又不约而同回望官清晚。
运气过于猝不及防,卷长的睫毛簌簌颤动,清凌凌的狐狸眼不知所措地望着黑板。
她呆愣在座位上,只能反应慢半拍地转向讲台,将所有惶惑投进老师眼底。
男老师松了松规整的领口问:
“叫什么名字?”
他喉结滚动的弧度比寻常人慢半拍,像是刻意压制着某种失态。
毕竟,这个新生容貌过分昳丽。
官清晚刚要扶着课桌起身,一道痞玩的嗤笑声突然刺破教室沉寂:
“老师,她叫梅心糖。”
魏景瑞手肘支在椅背上,食指关节抵着太阳穴。
他歪着头冲她抬眉,一副“不用谢我”的得意模样。
官清晚非但没有半点感激情,反而有一股想要挥拳相向的冲动。
“梅心糖”这个假名本是她应付萧司彦的游戏,谁承想魏景瑞捅到了老师面前。
至于魏景瑞如何知晓她名字的缘由,得从五分钟前说起。
他刚挨着萧司彦落座,手肘便不规矩地撞过去:“什么没小学妹?”
萧司彦眉眼泄出几分玩味,笔杆懒散划过纸面。
三个字被他写得张牙舞爪,最后一捺几乎戳破纸张。
[梅心糖]
“操,我还当是‘没心没肺’的‘没’呢!”魏景瑞捂着肚子闷笑。
前排女生耳尖微动,突然侧头和身旁人密谈:“梅心糖?这不是某种话梅糖的名字嘛?”
男老师嘴角挂起幽默弧度,和蔼的笑:
“梅同学,请坐吧。虽然我得先认认你的脸,但你的名字可真是别致,和我儿时钟爱的一款话梅糖同名。”